古之月抱起一个受伤的山民,
发现对方胸口插着半截镐头,
血浸透了破旧的衣襟。
山民看着他的钢盔,
用佤语说了句什么,闭上了眼。
“把炸药都搬出去,堆在洞口!”
古之月大喊着,踢开挡路的兵丁。
徐天亮抱着炸药箱往洞外跑,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咱这算不算给这些大人物挖了个坟?”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是剩下的兵丁在引爆炸药,
古之月一把将徐天亮扑倒在地,
碎石片擦着他的钢盔飞过。
等他们从尘土中爬起来,
秘道已经坍塌,炸药被埋在了废墟里。
古之月望着洞口的阳光,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哭声 ——
是个躲在岩石缝里的佤族小姑娘,
怀里抱着个用破布做的娃娃。
他蹲下身,苏北话软得能拧出水来:
“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回到村寨时,赵大虎正带着弟兄们给山民们分发药品和粮食。
古之月把小姑娘交给寨主,
看见她紧紧攥着自己送给她的铅笔,
忽然想起都匀城那个送他野花的小女孩。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妹妹也这么大,
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徐排长,古副连长,
寨主说要给咱唱祝酒歌。”
李满仓跑过来,脸上沾着烟灰,
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古之月摆摆手,苏北话带着憨厚:
“俺们还要赶路,给弟兄们找双合脚的草鞋就行。”
寨主却不容分说,
捧着酒碗跪在他面前,
佤族的祝酒歌像澜沧江的水,
在山谷里流淌。
侦察连离开村寨时,全寨的人都来送行。
寨主的儿子塞给古之月一个竹筒,
里面装着佤族特有的香茶。
他摸着竹筒上的刻纹,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 ——
是日军的轰炸机,正朝着滇缅公路的方向飞去。
“副连长,加速!”
古之月跳上卡车,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
“小鬼子要炸公路,咱得抢在他们前头!”
车队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雨水又开始落下,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摆动,
却还是看不清前方的路。
当他们抵达滇缅公路二十四公里处时,
正看见一群百姓在抢修被敌机炸断的路段。
古之月跳下车,看见一个孕妇跪在地上搬石头,
肚子大得随时都会临盆。
他冲过去抱住她,苏北话带着心疼:
“大姐,俺们来修,您去旁边歇着!”
孕妇抬头,脸上满是雨水和汗水,却笑着说:
“长官,俺男人就在前头修桥时被炸死了,
俺得替他把路修好……”
古之月喉咙发紧,转头冲弟兄们喊:
“全体都有,放下枪,修路!”
侦察连的士兵们纷纷扔下背包,
抄起铁锹和撬棍,
加入了修路的队伍。
徐天亮扛着枕木跑过他身边,
金陵话带着笑:
“班头,咱这侦察连快成工程兵了。”
古之月没说话,他看见赵大虎正背着个老人跨过弹坑,
东北口音大声嚷嚷:
“大爷,您瞅着,
俺们把路修得比小鬼子的脸皮还结实!”
敌机的轰鸣再次传来,
古之月抬头,看见六架敌机正从云层里钻出来,
机翼上的膏药旗格外刺眼。
“隐蔽!”
他大喊着扑向正在搬炸药的李满仓,
炸弹的气浪把他们掀翻在路基下,
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砸下来。
等硝烟散去,古之月从土里爬出来,
看见刚才抢修的路段又被炸出个大坑,
而那个孕妇,正蜷缩在弹坑边缘,
身下的血染红了泥土。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
抱起她渐渐冰冷的身体,
苏北话撕心裂肺:
“大姐!大姐!”
孕妇的手无力地垂下,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饭团,
那是赵大虎刚才塞给她的。
古之月望着她苍白的脸,
突然想起都匀城卖柴的老汉,
想起修桥时的傣族小姑娘,
想起所有为了滇缅公路流血牺牲的老百姓。
他的眼睛红得滴血,
手慢慢摸向腰间的步枪。
“弟兄们,上刺刀!”
徐天亮的金陵话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劲,
“小鬼子炸咱的路,杀咱的人,老子跟他们拼了!”
侦察连的士兵们默默上好刺刀,
雨水混着血水从钢盔边缘滴落,
在地上砸出一个个血坑。
敌机再次俯冲下来,
古之月看着越来越近的机翼,
突然想起孙师长在都匀城说的话:
“滇缅公路是咱们的命根子,
谁要是敢断了咱的命根子,
咱就跟他拼命!”
他大吼一声:
“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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