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传承不在庙堂,在阡陌之间。"青铜巨人突然开口,声如百柄锻锤交响。它拆下肋骨铸成新犁,耕过之处地脉裂纹中生出赤金稻穗。陆昭的龙纹游进稻秆,每粒米都浮现招术图解;沈墨白的机关锁在穗间跳动,解锁的尽是农具改良图谱。
暴雨突至时,三百人偶在雨中演练新悟的拳法。林小满站在青铜巨人掌心,看两个男人的身影在稻浪与刀光中交错。她发间的银镯碎片吸饱雨水,突然凝成完整的新月钗——钗尾坠着的青铜铃铛里,封印着宗门初代女宗匠的锻打残影。
青铜巨人胸腔齿轮转动时,陆昭后颈龙纹突然浮出暗金色星图。七颗主星位置竟对应着饮马涧七座废弃绣楼,每座楼阁残破的茜纱窗后,都隐约立着道窈窕身影。沈墨白判官笔尖的墨突然凝结成珠,映出陆昭十五岁独闯胭脂谷的画面——彼时为取淬火用的女儿红,他在三十六洞窟留下三十六段风流债。
林小满踩到块温热青铜板,板面浮现出陆昭二十岁生辰夜的情景。十二位戴着傩面的女子围坐锻炉旁,将各自贴身玉佩熔进为他锻造的陌刀。那些玉佩残片此刻正在刀柄龙鳞纹里发烫,随呼吸闪烁如情人的泪光。
"陆师傅别来无恙?"暗河突然飘来艘赤檀画舫,撑篙女子戴着铸剑师才用的玄铁指套。她抛来的酒葫芦砸在青铜耒耜上,溅出的酒液凝成"璇玑"二字——正是三年前在剑冢与陆昭赌酒输了半生修为的铸剑仙子。她腰间新佩的青铜司南,指针正死死钉住陆昭心口龙纹。
沈墨白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金粉里混着片并蒂莲瓣。那是五年前他在墨家总坛养伤时,医仙苏蘅为他针灸留下的印记。此刻莲瓣突然飞向暗河上游,带着墨香缠住陆昭手腕,与璇玑仙子的司南锁链撞出火星。
青铜巨人突然分解重组为三十六尊女俑,每尊面容都与陆昭旧识相似。林小满腕间藤蛇暴长,蛇鳞刮过女俑胸口时,竟剥落出带着体温的鲛绡——正是陆昭去年中秋在东海除蛟时,人鱼公主赠他的定情信物。那些绡纱此刻缠住沈墨白的判官笔,在虚空织出陆昭与人鱼共舞的幻影。
"陆郎好狠的心。"地脉裂缝传来环佩叮当,走出位披着星象袍的盲女。她手中罗盘嵌着陆昭当年留下的龙鳞,每走一步都震落青铜树上的铃铛。当她要触到陆昭面具时,林小满的藤蛇突然吐出节青铜指骨——正是陆昭为救这观星使自断的尾指,此刻正在蛇腹中与银镯碎片共鸣。
沈墨白突然冷笑挥笔,墨迹化作三百青铜雀。雀群啄碎满地情愫残影时,他衣襟内袋滑出枚褪色香囊——针脚竟与苏蘅医箱上的纹样如出一辙。陆昭的龙纹突然游上香囊,在当年苏蘅绣的"安"字上盘踞成困兽状。
地心岩浆突然喷涌,凝成七位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女子。她们掌心的青铜令符拼成完整婚书,正中央嵌着陆昭的龙纹拓印。林小满的银镯在高温中熔成液态,随她惊慌后退的动作,在地面拖出"同生共死"的誓言——正是陆昭当年刻在每位红颜知己剑鞘上的铭文。
青铜巨人重组时,七位女子化作齿轮嵌入其关节。陆昭挥刀斩断情丝般的青铜线,刀锋却滞在苏蘅化成的齿轮前——那里卡着他当年赠的银针,针尾还系着截褪色红线。沈墨白趁机将判官笔刺入巨人眉心,笔杆裂开处飘出苏蘅写的药方,泛黄的纸角印着两个男人少年时的掌纹。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满地情债残骸。林小满站在两位男人中间,看陆昭的后宫幻影在青铜雨中消散。她腕间新生的藤蛇纹突然开口:"傻丫头,她们都是饮马涧的劫。"蛇瞳映出月娘年轻时的模样——当年饮马涧最耀眼的锻娘,鬓间别着陆昭父亲留下的断剑簪。
青铜巨人眼眶喷出青紫色火焰时,璇玑仙子突然掷出司南锁链。陆昭后颈龙纹被扯得鲜血淋漓,锁链另一端竟拴着块残缺的同心玉——正是他十六岁在剑冢与璇玑结契的信物。林小满腕间藤蛇突然暴起,蛇牙咬碎锁链的刹那,青铜雨里浮出千百个陆昭与不同女子对饮的画面。
"陆师傅可还记得这个?"暗河漩涡中升起位鲛绡女子,掌心托着半枚被陌刀劈开的珍珠。这是东海归墟里的人鱼公主,她尾鳍鳞片正随着陆昭的呼吸频率开合。当她要触碰陌刀时,沈墨白突然掷出判官笔,笔尖蘸着的墨竟是当年苏蘅为他调的药汁。
珍珠突然炸成雾霭,雾中浮现陆昭与人鱼在珊瑚帐中的缠绵。那些纠缠的发丝落地即成青铜藤,缠住林小满脚踝的瞬间,她听见月娘的声音从藤蔓深处传来:"饮马涧的男人,血脉里都淌着多情蛊。"
沈墨白突然撕开左袖,臂上十七道金针封穴的痕迹突然燃烧。这是苏蘅为他压制情蛊的印记,每道火光里都映着不同女子的脸——有苗疆巫女在他昏迷时种下的连心蛊,有西域舞姬烙在他脊背的胡璇印。金针熔化的铁水落地成字,竟是《鲁班书》缺失的"情"字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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