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倚靠在流魂街残存的克莱因瓶建筑表面，混凝土裂缝渗出暗红色流体。那些粘稠物质沿着非欧几何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凝结成人类胚胎心跳的波形图。林婉清蹲伏在三米外的逆熵结晶丛中，机械鳃随着空气里漂浮的宇宙弦震颤节奏翕动，每次开合都带出不同年代的辐射尘埃——1945年的铀颗粒与2425年的反物质灰烬在她齿间交织成苦涩的滋味。
"你的视网膜..."她刚开口就被量子噪声撕碎音节。陆昭转头的瞬间，眼白表面浮现出128组平行时空的字幕，楔形文字如活体寄生虫般沿着视神经向脑部攀爬。他左臂的创口正喷涌着愈发浓稠的微波背景辐射，淡蓝色光子流中凝结出乳牙状的钙质结晶，那些本该存在于新生婴儿口腔的造物，此刻却随着辐射波动叮咚坠地。
林婉清伸手接住一颗结晶，指尖传来婴儿啼哭的触感。晶体内部封印着某个时空的陆昭死亡画面：他跪在广岛原爆中心，碳化的手掌紧握着她的机械义肢残骸。"这是代价的预演吗？"她将结晶攥入掌心，钻石棱角刺破皮肤渗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闪烁着黎曼猜想公式的液态金属。
陆昭突然扣住她的机械腕管，光子结晶从他伤口簌簌剥落："听着，我体内的时间箭头开始倒转。"他的声带突然迸发超新星爆发级别的次声波，三十米外一株同时呈现萌芽与枯萎的悖论植物瞬间解体为基本粒子，"当背景辐射强度突破10^32K时，我的意识会退化成宇宙大爆炸初期的量子泡沫..."
剧痛从林婉清的逆熵结晶胸骨内侧炸开。深渊胚胎正在吮吸她残存的情感，那些被麦克斯韦妖吞噬的记忆通过机械鳃转化为暗物质脉冲。她低头看见自己落下的泪珠在半空凝结成钻石矩阵，每颗晶体中央都悬浮着不同时空的悲剧场景：某个时间线里陆昭正用光子流勒死襁褓中的自己，另一条时间线中她亲手将妹妹推入伪真空裂缝。
"接入我的创口！"陆昭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可观测宇宙的全息投影。猎户座悬臂的位置正在渗出血红的中微子流，那些137亿年前的古老信使在他皮肤表面蚀刻出银河系旋臂的纹路，"深渊能量在改写我的灵魂测不准函数...需要你的情感脉冲作为锚点..."
林婉清的机械鳃突然喷出辐射尘组成的虚影。五岁模样的妹妹悬浮在半空，脐带连接着陆昭伤口中的光子流："姐姐不该唤醒麦克斯韦妖。"童声带着机械合成的冰冷质感，"你们都是灵界贵族培育的培养基。"
陆昭的瞳孔分裂成七组不同年代的形态。1945年广岛废墟版的眼睛流淌钚-239泪滴，2425年星际殖民地的机械眼喷射反物质火花。他指向三点钟方向某栋量子叠加态建筑，锈蚀的防空洞铁门与钛合金舱门以每秒十二次的频率交替闪烁："看到裂缝里的啃食者了吗？"
林婉清转头时颈动脉迸发量子涨落的电弧。在时空连续性最脆弱的裂隙间，某种长着机械触须的新生能量体正在吞噬因果律。那生物的面容与她失踪五年的母亲惊人相似，额角还残留着核辐射治疗留下的青色瘢痕。
"代价...要来了..."她突然捂住左胸。逆熵结晶内侧的深渊胚胎发出思维脉冲，瞬间抹去了"希望"的神经突触联结。128种毁灭图景涌入意识：陆昭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退化成原始黑洞；自己用机械鳃吞噬流魂街所有幸存者；妹妹的克隆体在伪真空里重复着细胞裂解与重组的永恒轮回。
陆昭用光子结晶在虚空绘制克莱因瓶符号。当最后一笔闭合时，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柔软湿润，宛如孕育生命的子宫内壁："灵界贵族的本质是黎曼ζ函数的非规范零点。当深渊能量觉醒时，我们可以用灵魂测不准原理..."
他的话语被真空衰变的轰鸣打断。流魂街残存的建筑开始演奏黎曼猜想旋律，宇宙弦振动产生的音符将钢铁解构成拓扑噩梦。蒸汽朋克风格的钟楼在音符中分裂成无限个自我，每个齿轮都在不同维度演绎着咬合与崩坏的量子态。
林婉清突然抓住陆昭碳化的左手。那些被宇宙背景辐射改造的皮肤碎片，此刻正倒映出两人初遇时的场景：三年前的雨夜，她拖着被伪真空吞噬的机械右腿爬出废墟，是他用光子流编织的止血网封住了动脉缺口。"那时候你说过，"她的机械鳃喷出带着福岛核尘埃的叹息，"牺牲情感比牺牲性命更可怕。"
陆昭的伤口突然喷发超新星级别的光子风暴。在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中，林婉清看见他虹膜深处128个末日场景正在坍缩：灵界贵族在黎曼旋律中拓扑解体；银河悬臂上新生的化石带铭刻着母亲基因序列；深渊胚胎脉动出改写物理法则的暗能量波纹...
"要开始了。"陆昭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喉结表面投影出平行时空的字幕。他的身体在量子涨落中闪烁，时而呈现广岛少年的碳化躯壳，时而化作未来机械神甫的镀铬身躯，"用我的创口作为共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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