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苑哭哭啼啼站在最前头，脸上挂着泪，正对着一群高举话筒和相机的记者控诉。
郑伟泽在她旁边哼哼唧唧，捂着胳膊演戏，把自己往惨了说。
几个保安想拦，但人太多，根本拦不住。
瞧见颜歆岚出来，记者呼啦一下围过来一部分。
“颜小姐！裴总情况怎么样？”
“您对许小姐的说法怎么看？”
“裴总真开车撞人了？”
许如苑看见颜歆岚，先是一愣，接着那股子怨毒更明显了，还带着挑衅：“颜歆岚？正好！你告诉他们，裴景明是不是心虚躲着不敢出来！他干了亏心事！”
颜歆岚没搭理记者，径直走到许如苑跟前。
“许小姐。”她声音清亮，竟然盖过了周围的吵闹，“这里是急诊室，不是给你搭台唱戏的地方。裴先生刚受了伤，需要静养。请你马上带人离开，别影响医院运作，也给病人留点体面。”
她语气不重，却有种说不出的分量，加上她那份从容的气度，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记者下意识放低了相机。
许如苑被噎了一下，音量陡然拔高：“体面？他裴景明开车撞我们的时候讲体面了吗？！我们就要个公道！他拿我们做实验，现在还想灭口！颜歆岚，你少被他蒙了！你看这个！”
她激动地掏出手机，看样子是想放那段录音。
颜歆岚扫了眼她的手机，又看向许如苑，语气带了点凉意：“你说裴先生撞人，证据？我怎么听说，是郑先生自己冲到马路上才出的车祸，裴先生也是受害者？你那录音，来路正吗？能信几分？裴先生现在受着伤，没法辩解，你就带记者堵门闹事，你到底图什么？真是为了公道？”
她顿了顿，环视一圈记者，声音更清晰了：“各位媒体朋友，我以前也做过媒体，明白大家想抢新闻。但真相比情绪重要。只听一面之词就下定论，尤其是在这种混乱又明显带着私人恩怨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当枪使。请各位专业点，克制点，别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颜歆岚这几句话条理分明，不急不躁，场面一下有点冷。
好些记者互相看看，眼神里多了点琢磨，放下了相机。
许如苑精心准备的“受害者大戏”，节奏全被打乱了。
“你胡说！”许如苑有点绷不住了，气急败坏，“录音就是铁证！裴景明他……”
“够了！”颜歆岚直接打断，扭头对旁边一直想维持秩序却没辙的保安队长说：“保安大哥，这里是急诊重地，病人要紧。麻烦把这些妨碍公务、扰乱医疗秩序的人请出去。不配合就报警。”
得了颜歆岚明确的支持和理由，保安队长胆气也壮了，立刻招呼手下：“都出去！这里不准采访喧哗！请配合！”
几个保安上前，开始坚决地往外请人。
“颜歆岚你给我等着！”许如苑被保安推搡着往外走，脸上全是扭曲的不甘和怨恨，她冲着颜歆岚的背影尖叫，“裴景明没好下场！我们走着瞧！”
郑伟泽也跟着骂骂咧咧，但不敢真动手，被保安半推半架地弄出了医院大厅。
走廊总算清净了。
颜歆岚轻轻吐了口气，转身回急诊室。
裴景明就站在门边，刚才外面的事他全看在耳朵里，听在心里。
他看着颜歆岚冷静地怼回去，有条不紊地把那场闹剧挡在外面，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颜歆岚走进来，脸上倦意难掩，还是冲他笑了笑，想让他安心。
“没事了，”她走到他旁边，放轻声音，“都走了。”
裴景明抬手，指尖蹭过额角的纱布，那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他看着颜歆岚。
“谢谢你，歆岚。”声音有点哑。
“咱俩谁跟谁。”颜歆岚摇摇头。
裴景明没说话，沉默了一小会儿。
那股子因为被算计而翻涌的火气和冷意，沉淀下去，变成了更硬、更沉的东西。
“我不会一直这么被动了。”他慢慢开口，字字清晰，“他们想玩，我奉陪到底。是时候，让他们也尝尝代价了。”
反击的念头，在他心里彻底扎了根。
急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若有若无。
裴景明看着颜歆岚，她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应对媒体的倦色，但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韧劲儿。他心里那股子被算计的冷硬，被她这么一搅和，软了一点，但也更硬了。
“刚才，多亏你了。”裴景明又说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沉了不少。
颜歆岚摇摇头，去饮水机那儿倒了杯温水给他：“跟我还用说这个。你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
“没事儿，小口子。”裴景明接过杯子，没喝，只是看着水面，“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弄死我，想得美。”
他抬起头，对着颜歆岚：“歆岚，这次得你帮我。”
“你说。”颜歆岚想都没想。
“我要开新闻发布会。”裴景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特别清楚，“把所有事，一次性全抖搂出来。疯批联盟到底怎么回事，许如苑和郑伟泽干了什么，还有他们后面站着谁。”
颜歆岚先是有点意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最好的法子。堵着不如捅开，老被动挨打，不如自己站出来，把话筒抢回来。”
“对。”裴景明放下水杯，摸出手机就打给陈宇亮。
电话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了。
“裴总！”陈宇亮声音急得不行，“您怎么样？网上那些新闻……”
“我没事。”裴景明直接打断，“宇亮，马上叫核心团队的人，公司会议室等我。还有，把我们之前攒的所有关于‘疯批联盟’项目的资料都备好，所有参与者的自愿协议、项目报告、钱怎么走的，特别是那些能证明项目是正经搞、病人确实受益的文件，都找出来。”
“明白！”陈宇亮答应得飞快。
“还有，”裴景明又加了一句，“医院这边的监控，特别是昨晚他们跑路到今天车祸现场附近的，全给我调出来。许如苑和郑伟泽敲诈我的通话记录、中间人的信息，还有他们买通保安的证据，一个都不能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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