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原因可以直接浓缩为一句话。
“娘,大伯母要是被休了,宋家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好欺负的大伯母了。”
宋立春掰开揉碎了,给刘慧贞仔细解释。
“娘,咱们这个家里,所有姓宋的,除了大伯以外,可以说各个都是人精。”
“以当下的环境,大伯能不能再娶一个还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先不提,只假设他还能娶到,却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大伯母,去忍受偏心的恶婆婆,愚孝拎不清的丈夫,吸血鬼小叔子,和各怀鬼胎的两个大姑姐。”
“奶奶还要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大伯母伺候她晚年;三叔三婶还要靠老实巴交心眼又不多的大伯大伯母,再供他们儿子去县城读书;大姑二姑回娘家,还要从大房连吃带拿。”
“但凡大伯娶个精明不这么老实的媳妇,其他人拿捏起来就不会这么容易。所以他们才都怕大伯把这个大伯母休了。”
“娘,你现在想明白了吧?”
刘慧贞想了许久,才把这里面的弯弯绕想明白。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人会坏到这个地步。
“可你大伯和大伯母,都是他们的亲人啊。”
宋立春嗤笑。
“只有亲人才更容易伤害亲人。”
“要是陌生人,谁敢这么正大光明欺负人?但凡关系远一些的外人,大伯大伯母都会多些提防,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欺负。”
刘慧贞瞪大双眼,单纯又无辜的模样,看向宋二壮。
“她爹,立春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二壮无奈看向女儿。
“看到了吧,你都讲得这么明白了,你娘都不信。若是当初没嫁给我,她现在早被吃干抹净扫地出门了!”
宋二壮还以为,女儿这回肯定要站到自己这边说话了。
谁知,宋立春却是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爹,你们姓宋的一家子坏心思的,都是从根上坏的,你还很自豪呢!”
“我娘是蠢点笨点,那是因为我姥姥家都是好人,根本没有害人的心思,才没想过防着坏人害人!”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你们姓宋的这种人坏人太多了,才乱成这个鬼样子!”
“你有啥好骄傲的!”
宋二壮又被女儿怼了,气得扯过被子往脑袋上一盖。
“你赶紧滚回自己房间睡觉,我不想听你说话!”
翻了个身,继续捂着被子。
“别忘了,你也是姓宋的!”
宋立春端着洗脚盆往外走,哼了一声,“这是我的耻辱!”
宋二壮气得捶炕,却是真怼不过女儿了。
接下来的两天,宋大壮没再提休妻另娶的事,宋家那些各怀鬼胎的人也确实消停了一些。
可宋立春怎么看宋大壮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怕是‘儿子’这个心结一直烙在他心里了。虽然一时半会儿压下了心思,但很难保证哪天不会突然爆发。
甚至,压抑得越厉害,到时候爆发得就会越剧烈。
况且,以张氏对三房的极度偏心和三房对儿子的读书执念来看,送麦秋去县城上学,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就是早一天晚一天送而已。
县城的书院花费巨大,绝不是镇上学堂能比,只靠三房两口子供读,怕是一年的花费都凑不够。
他们早晚是要惦记大房的。
宋立春和宋二壮,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劝宋大壮,更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大房的困境大包大揽地解决,所以看到宋大壮比以往更加沉默时,他们也对此选择了闭嘴不言。
不过,每天往返于家和挑河地点,从之前的单程十里地,渐渐缩短为九里地八里地,到今天,已经缩短为六里地了。
每天往返的路上,时间可不短,三人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说。
有些话题还是可以说的。
比如,这一大早通往挑河地点的路上,宋二壮就憋不住了。
“大哥,咱娘那天明明都能坐起来了,怎么这几天又天天躺着了?”
“她又不是不能动弹,还非得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让别人伺候。就算大嫂不嫌脏不嫌累伺候的再好,她那房间也是一大股屎臭味。咱娘自己咋忍得了的呢?”
宋大壮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古井无波澜。
“可能一直待在里面闻不出臭来了吧。”
宋二壮抽了抽鼻子,像是闻到了屎臭般恶心,皱了皱眉头。
“说句又伤大哥心的话,咱娘以前能干活的时候,可都是长在老三家住在老三家的,这养病的时候却赖在你那里不走了,真是不讲道理。我要是你,说什么也要把娘赶到老三家去。我可受不了她这么欺负人。”
宋大壮长叹一口气,“唉——”
媳妇可以不要,亲娘却不能赶走啊。
毕竟他是个孝顺的。
宋大壮抬头看了看天,步子迈得更大了。
“不说这个了,紧走几步吧,看这天阴成这个样子,怕是要下雨。”
平原县春季干旱,整个春季也下不了几场雨,就算偶尔下雨,也只是毛毛雨意思一下,所以才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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