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时,麦麦提故意让周明杰临时增加发言机会,但却限定了时间:“周厅长,请您谈谈水电在多能互补中的辅助地位。”
这句话如同一道死命令,明显是要让周明杰认清自己的位置——辅助地位,而非主导地位。
更何况,周明杰哪里懂什么水电风光的技术?!
他只好硬着头皮,东扯西扯,最后不得不带着勉强的笑容,承认他的辅助作用,可背地里却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随后麦麦提又几次轻描淡写地强调风电在项目中的主导地位,但周明杰只能笑着陪衬。
会议结束后,麦麦提果断提出了合作协议草案,直接在茶歇时抛出几个条款。
这些条款,表面上看似合理,却埋下了几个极狠的条件,实际上等同于强制性的“套牢”水利厅。
“水利厅将承担部分风电接入成本。”
“水电站需无偿开放部分调度窗口给风电负荷优先。”
“水利厅相关项目在风电公司专家组审核下执行。”
“如果水利厅想拿试点名额,必须签署协议。”
签了?——等于承认了从属地位,未来风电公司在政策和技术上将完全压制水利厅。
不签?——水利厅出局,全省系统都会知道他们掉链子。
周明杰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表面上答应签约,心里却已经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他再也无法摆脱风电公司的牵制。
协议签订仪式上,麦麦提笑得温文尔雅,致辞时句句漂亮却又刀刀见血:“感谢水利厅的大力支持,风电和水电将深度融合,未来是互补、是共赢!”
他随即又补充道:“这还得感谢周厅长当年的指导鞭策,让我们达坂城风电人不断奋进,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听起来像是在感谢,实际上却是在将当年强迫他们“十一”提早献礼以及逼退谢世齐的黑账摆上了台面,只不过披了一层“感谢”的糖衣。
周明杰只能在镜头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喉咙发紧,根本无力反驳。
从此,他在能源圈的地位彻底下降一档,曾经一度高悬的仕途也彻底无望。
麦麦提将周明杰戏耍一通后,迅速转向了马文斌。
随着资金盘顺利落地,VENSYS终于彻底归入了鑫风名下。
位于德国的总部也顺势转型,成为鑫风在欧洲的第一家正式办事处。
一场悄无声息的收官,标志着新一轮能源版图的重塑。
尘埃落定的那个下午,麦麦提难得兴致高涨,执意要给自己放个假。
他硬拉着马文斌,还有早已退休赋闲在家的谢世齐,要一起上风电场走一走,兜一圈。
马文斌和谢世齐拗不过他的执拗,只好随了他的性子。
三人开着一辆从周围乡亲那借来的复古拖拉机,从当年他们初入行时奋战过的老风电场开始,一路转到后来援建的扩展区,又绕到隔壁电力局所属的原二场。
沿途风机林立,叶片在风中呼呼作响。
麦麦提在驾驶位上,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讲着那些还镌刻在脑子里的昔日故事,兴致勃勃,像个回到母校的老学生。
马文斌瘫在后斗上靠着栅,听得头疼,终于在车子爬上山顶时,忍不住骂道:“靠!听你这一路念叨,我感觉那些事都是昨天发生的。下一步你要不是搞技术攻关,我就跟你没玩了!”
麦麦提哈哈一笑,停好车,从车上跳下来,手搭在车门上,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快了快了!技术哪有那么快吃下呢?我还没想好下一步做啥呢——不过……”
他眯着眼看着远处排成一线的风机塔影,话锋一转,故意问道,“你俩说说,海华风电那批要抛售的老资产,我们得捡点啥来用啊?”
谢世齐听到这句话,眼神一动,立刻明白麦麦提早就胸有成竹。
他笑着拍了拍马文斌的肩膀:“别总念叨什么攻关,攻关也得先找对方向,不然就是蛮干。”
“是是是。”马文斌故作敷衍地点头,咕哝道,“你们都有方向,合着就我一头雾水?早知道我去跟王老师混了。”
“老王头最近又在搞啥呢?”谢世齐听得好笑,顺口问道。
马文斌啧了一声,双手抱胸靠在拖拉机的后斗上,慢悠悠地说:“他啊?前阵子在LM那边受了点刺激。LM不是在天津建了叶片厂嘛?王老师受邀去参加了建成典礼,心里想着:‘叶片厂落地了,中国市场叶片价格应该能降下来吧?’”
他学着王老师的口吻道:“于是老王当场问LM的人:‘你们在俺们本地建厂,是不是打算降低中国市场的叶片价格?’”
说到这里,马文斌笑出声:“结果LM的人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们是跨国公司,全球一个价格’。”
“这话刺激得王老师够呛。”他咂咂嘴,“回来后直接拍板,要支持国内零部件厂,自己把叶片做起来。他说,只要有人能做,能跟LM竞争,市场就一定能把价格打下来。听说这两天,他在找中复谈叶片制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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