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琦的血液在青铜地砖上蜿蜒成河洛图,那些黏稠的金色液体正在侵蚀机械肺叶的齿轮。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的晷纹浮雕,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铜壁上分裂成无数重像——每个镜像都在不同时空被混沌吞噬。
"现在明白了吗?"墨工坊主的机械身躯从蒸汽中重组,被炸毁的半边脸露出齿轮咬合的颅腔,"我们越挣扎,混沌的根须就扎得越深。"
整座机械肺叶突然收缩,三千个战琦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黄金瞳射出光束,在虚空交织成青铜巨树的投影。战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棵树的每片叶子都是正在坍缩的时空泡,而树干上缠着条衔尾蛇状的蒸汽管道。
"这是...混沌母树?"战琦的指尖触到投影,皮肤立刻浮现木质纹理,"你们把不同时空的战琦都做成了养料?"
回应他的是克隆体们齐声诵唱的《营造法式》。声波震碎青铜管道,露出埋藏在机械肺叶深处的真相——十万个琉璃舱室悬浮在亚空间,每个舱内都沉睡着穿白大褂的自己。那些战琦有的长出狐尾,有的半身机械化,最古老的舱室里赫然躺着青衣道士的尸骸。
墨工坊主突然撕开胸腔,掏出颗跳动的青铜心脏:"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操控混沌?"心脏表面浮现出与战琦相同的晷纹,"三百年前你剜心封印混沌时,这颗心就被混沌同化了。"
记忆如毒刺扎入神经。战琦看见青衣道士的剑锋刺入九尾妖王心脏的瞬间,飞溅的黑血凝成青铜颗粒,那些颗粒在现世重组成墨工坊主的核心。轮回的齿轮从未停转,每个封印仪式都在为混沌提供新载体。
"该结束了。"墨工坊主将心脏按入母树投影。整棵青铜树剧烈震颤,叶片上的时空泡接连爆裂。战琦看见某个时空的灼华被机械触手贯穿,另一个时空的雷峰塔正在吞噬西湖,而最远处的镜像里——穿白大褂的导师正在地宫第十八层微笑。
怀表突然从战琦怀中飞出,表盘玻璃映出母树根系的全貌。那些根须穿透所有时空的战琦心脏,最终汇聚到现实世界的地宫实验室。他忽然明白最深的恐惧:混沌本体早已寄生在自己的命运里。
"灼华!"战琦用最后的力量嘶吼,"毁掉所有编号1983-07-15的..."
爆炸声淹没了指令。机械肺叶的核心熔炉过载,克隆体们化作金色流光注入晷纹。战琦的九条狐尾燃起青焰,在火中显现出《天工开物》失传的篇章——那竟是混沌的构造图纸。
当青焰吞没整座地下空间时,战琦看到了混沌的起源:北宋庆历四年的司天监,郭守敬的弟子们正将星图刻入青铜浑天仪。为对抗蒙古铁骑,他们用禁术将华夏气运炼成混沌,却最终被反噬成第一批机械妖族。
"原来我们都是罪人的后裔..."战琦在烈焰中伸出手,穿过三千时空握住每个自己的心脏。克隆体们的悲鸣在意识深处共鸣,汇聚成冲破维度的一击。
墨工坊主的机械身躯寸寸龟裂,露出核心里的青铜怀表——与战琦手中那块完全一致。"你杀不死我。"他的发声器在融化,"只要还有一个时空的战琦心存绝望..."
战琦捏碎了他的核心。爆炸的强光中,某种超越时空的明悟突然降临。他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血符,以自身为祭品启动《鲁班书》最恶毒的禁术:"以吾万世轮回为引,焚尽混沌根须!"
所有时空的战琦同时捂住心口。他们的晷纹亮起焚天金焰,顺着母树根系烧向现实世界的地宫。实验室里的导师突然惨叫,手中的混沌核心裂开蛛网纹路。当最后一丝金焰钻入雷峰塔地宫时,整座青铜母树化作了照亮多元宇宙的超新星。
战琦在虚无中下坠,看见无数时空泡像肥皂泡般碎裂。最后残留的影像里,灼华抱着他焦黑的残躯走向镜湖,将晷纹碎片撒入湖水。涟漪荡开时,有只白鹿衔着青铜镜从南宋临安走来,镜中映出故事最初的起点。
当青铜母树的根系在超新星爆发中湮灭时,战琦的意识却在绝对虚空中苏醒。这里没有光暗之分,只有无数镜面般的时空碎片悬浮,每个碎片都映照着他不同形态的死亡——被机械触手贯穿的青衣道士、困在反应炉里的现代学生、在星轨图里燃烧成灰的九尾妖主。
"很痛苦吧?"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战琦转身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己,那人胸牌上写着"混沌研究所首席观测员",手中把玩着块青铜怀表:"每次轮回最后都会回到这里,像不像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
战琦的指尖触及时空碎片,涟漪中浮现出雷峰塔地宫的监控画面:现世的自己正在用激光测距仪扫描青铜镜,而镜中倒影赫然是此刻对话的场景。"你是我第几次轮回的残影?"他盯着对方胸口的黄金晷纹。
"第1024次,或者说第零次。"观测员战琦弹开怀表,表盘里流转着所有时空的毁灭影像,"每次你试图湮灭混沌,都会诞生更完美的混沌载体。就像现在..."他突然扯开白大褂,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微型青铜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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