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跋涉,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可能的眼线和麻烦,我和石秀以及几名化装成仆从的护卫,终于抵达了玄镜台初步锁定的鹿门山麓一带。这里群山环抱,绿树成荫,溪流潺潺,果然是一处远离尘嚣的清幽之地。
根据更进一步的细致探查(这得益于锦瑟事先安排的外围人员的接应和指引,他们如同融入环境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为我们提供了最后的路线确认和安全保障),我们在一处半山腰的僻静所在,找到了一座看似普通的草庐。
草庐掩映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后,门前一方小小的平地,打理得干净整洁,几畦菜圃生机盎然,旁边还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药草。没有高墙大院,没有奢华装饰,只有几间茅草覆盖的屋舍,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恬淡气息。若非事先知道,很难想象名满荆襄的水镜先生会居于此等简陋之所。
但我知道,真正的智者,往往不以外物彰显自身。这草庐的简朴,反而印证了情报中关于司马徽淡泊名利的描述。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儒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略有些激动的心情。示意石秀和护卫们留在远处隐蔽接应,不得靠近,然后独自一人,缓步走向那柴扉轻掩的小院。
“晚辈陆昭,自新野而来,慕先生清名,冒昧前来拜访,恳请一见。” 我站在院外,躬身行礼,声音平和,不卑不亢。我没有报上任何官职,只提了姓名和来处,以一个纯粹的求学者的姿态出现。
片刻之后,柴扉“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总角童子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我:“你找我家先生?先生今日不见客。”
果然不出所料。我微微一笑,再次躬身:“晚辈并非前来叨扰先生清修,实乃心中有惑,闻先生学究天人,洞悉世事,特来求教一二。纵不能得见先生,亦愿在此静候片刻,以表诚心。”
我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姿态恭谨。我知道,对付这种隐士,过度的强求和浮躁,只会适得其反。唯有展现出足够的耐心和诚意,才有可能打动对方。
那童子见我如此,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一下,转身跑回了屋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山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鸣。我能感觉到暗处石秀他们投来的关切目光,但我心如止水,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或许更长,草庐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着素色长袍、须发微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他手中拿着一卷书简,步履从容,目光平和,却仿佛蕴含着能够洞察人心的深邃智慧。
只一眼,我便确定,这位,定然就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了。他的气质,与这山水草庐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淡泊,宁静,却又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风骨。
“足下便是从新野来的陆昭?”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如同山间清泉,洗涤人心。
“晚辈正是陆昭,拜见先生。” 我再次深深一揖,礼数周全。
司马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内心。我坦然迎接着他的审视,心中没有丝毫杂念。我知道,任何刻意的掩饰,在这位智者面前,都只会显得弄巧成拙。
“嗯,”他微微颔首,似乎并未从我身上看到他所厌恶的东西,“方才听稚子回报,言足下求教心切。老朽不过一山野村夫,学识浅薄,何敢言‘求教’二字?足下远道而来,且入内奉茶吧。”
他竟然同意了!我心中一喜,但面上不敢表露分毫,恭敬地应道:“多谢先生。”
随着司马徽走进草庐,一股淡淡的墨香和草木清气扑面而来。庐内陈设极为简单,几张矮几,几个蒲团,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笔法古朴,意境悠远。最多的,是堆放在角落和书架上的竹简和纸卷,显示出主人嗜书的习惯。
我们在主位矮几旁相对而坐,童子奉上清茶。茶水是普通的山泉水所烹,茶叶也非名贵品种,但入口清冽甘醇,别有一番滋味。
“听闻足下在新野辅佐刘豫州,颇有作为?” 司马徽轻啜一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
我的心头微微一紧。看来,我的身份,他早已知晓。这并不奇怪,以水镜先生的人脉和声望,对荆州地面上发生的一些大事有所耳闻,再正常不过。关键在于,他对此持何种态度。
“先生谬赞。” 我放下茶盏,坦诚答道,“晚辈不过是尽些微薄之力,助主公(我沿用了对外的称呼)安抚流民,恢复生产,以求在新野暂时立足罢了。然天下大乱,非一城一地之治所能挽回。思及此,常感忧心忡忡,故而希望能得先生这般高士指点迷津。”
我没有直接回答“颇有作为”的评价,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对天下大势的忧虑,以及对求教的真诚渴望,同时也暗示了我们目前的困境——“暂时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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