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公子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失笑:"沈公子年纪不大,倒是颇有见地。不知可有兴趣一同品茶论道?寺后的茶寮虽简陋,但茶叶却是上好的龙井。"
我犹豫了一下。按理说,女扮男装与人深交风险太大,但这位艾公子言谈举止不俗,又让我莫名有种亲切感。
"恭敬不如从命。"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
茶寮建在一处小山坡上,视野开阔,能将整个寺庙尽收眼底。艾公子显然是熟客,小二二话不说就领我们到了最里侧一个清静的座位。
"沈公子请。"艾公子亲自为我斟茶,动作优雅娴熟。
我端起茶杯轻嗅,香气清幽,确实是上好的明前龙井。"艾公子好品味。"
"略懂一二。"他谦虚道,随即话锋一转,"方才听沈公子高论,似乎对人生颇有见解。不知公子现居何职?"
我心中警铃大作。女扮男装最怕被人刨根问底。"不过是个读书人罢了,偶尔帮人代写书信,贴补家用。"我含糊其辞,随即反问,"艾公子呢?"
"家中做些小生意。"他轻描淡写地说,但我注意到他说"家中"时的微妙表情,显然有所隐瞒。
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艾公子学识渊博,从诗词歌赋到民生经济,见解独到。更难得的是,他言谈中没有这个时代读书人常有的迂腐之气,反而有种开明的态度。
"...所以我认为,女子也该读书明理,不该只困于闺阁之中。"艾公子突然说道。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能有这等见解的人可不多见。"艾公子此言当真?"我忍不住追问。
"自然。"他认真点头,"家...家中姐妹皆读书习字,聪慧者不亚于男子。只是世道如此,她们才华无处施展,实在可惜。"
我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历史上的顺治皇帝。据说他思想开明,对西方文化感兴趣,还曾提倡女子教育。眼前这位艾公子,该不会是...
不,不可能。皇帝微服出巡哪有这么简单就让我碰上?我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
"沈公子摇头,是不认同在下观点?"艾公子问道。
"非也。"我连忙解释,"只是想到一些琐事。其实我完全赞同艾公子所言。女子也是人,为何不能有与男子同等的追求?"
艾公子眼睛一亮:"沈公子果然非同凡响。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与我想法如此相近之人。"
我们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小勺在一旁急得直扯我的袖子,我才惊觉时间已晚。
"艾公子,今日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起身告辞,"只是天色已晚,在下该回去了。"
艾公子也站了起来,眼中似有不舍:"不知日后可否再与沈公子畅谈?"
我犹豫了一下。与陌生人深交风险太大,但这位艾公子的思想确实令我耳目一新。"若有缘,自会再见。"我含糊地回答。
艾公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给我:"沈公子若不嫌弃,请收下这个。凭此物可到城南的'清雅轩'寻我。那是我...家中的产业。"
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太贵重了..."
"宝剑赠英雄,美玉赠知己。"艾公子坚持道,"今日得遇沈公子,实乃三生有幸。"
见他如此诚恳,我也不好再推辞:"那就多谢艾公子了。告辞。"
"后会有期。"他深深一揖。
离开茶寮后,小勺立刻凑上来:"公子,那人来历不明,为何..."
"我知道。"我打断她,"但他不是坏人。"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种直觉。
回府的马车上,我反复端详那块玉佩。玉质莹润,雕工精细,背面还刻着一个极小的"福"字。福?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今日捐了那么多银子,可心疼?"小勺突然问道,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收起玉佩,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帮助他人,比留在手里有意义多了。"
小勺若有所思:"小姐...公子变了许多。"
是啊,我变了。从那个为爱痴狂的十六岁少女,变成了更通透的自己。傅宁的离去让我明白,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而今日与艾公子的相遇,又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马车颠簸中,我摸到袖中的玉佩,又想起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艾公子...你究竟是谁?
府门前,魏丑夫早已等候多时。见我们安全回来,他明显松了口气:"小姐,府中来了客人。"
"谁?"我一边卸下男装伪装一边问。
"富察家的管家。"魏丑夫低声道,"说是傅宁少爷从江南捎来了礼物。"
我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去见。"
闺房中,我对着铜镜重新梳妆。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却少了些稚气,多了几分坚毅。十六岁的董鄂宛宛,正在成长为不一样的自己。
傅宁的礼物会是什么?艾公子的真实身份又是谁?这些问题在脑海中盘旋。但此刻,我只想好好保存今日在寺庙中收获的那份宁静与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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