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我瘫坐在床沿,头重得抬不起来。艾公子为我倒了杯浓茶:"解酒的,趁热喝。"
我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一颤。茶很苦,但确实让人清醒了些。
"多谢艾兄。"我低声道,"今日失态了。"
艾公子摇摇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偶尔放纵未尝不可。只是..."他顿了顿,"沈公子年纪尚轻,莫要为不值得的事伤神。"
我心头一震。他看出来了?还是只是泛泛而谈?
"艾兄可有...为情所困过?"我鬼使神差地问道。
艾公子明显没料到这个问题,表情一时凝滞。良久,他轻叹一声:"身在樊笼,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想与不想那么简单。"
这话说得含糊,却让我莫名感到共鸣。是啊,身不由己。我身不由己地穿越到这个时代,身不由己地成为董鄂宛宛,又身不由己地爱上不该爱的人...
"沈公子好好休息,我告辞了。"艾公子起身,欲言又止,"若有事,可唤小二寻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酒劲再次上涌,我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朦胧中,似乎听到芍药焦急的呼唤和一阵骚动,然后是熟悉的低沉男声:"我来接小姐回府。"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轻轻抱起,动作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珍宝。鼻尖萦绕着皮革和铁锈的气息,是魏丑夫...
"小姐不该如此..."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压抑的痛楚,"为一个不珍惜你的人伤身,不值得。"
我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魏丑夫的怀抱坚实而温暖,与艾公子的清雅截然不同。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衫传来,又快又重。
"属下逾矩了..."他忽然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若小姐知道属下心中所想..."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我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是...眼泪吗?魏丑夫哭了?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大震,但酒劲太强,很快又陷入昏睡。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
福临——也就是艾公子——在乾清宫的龙榻上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今日"沈公子"醉酒的模样:泛红的脸颊,湿润的眼睛,松开发髻后露出的那一小段雪白后颈...
"吴良辅。"他突然唤道。
一个中年太监立刻从外间进来:"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福临坐起身,眉头紧锁:"你说...一个男人,可能会喜欢另一个男人吗?"
吴良辅吓得差点跪下:"这...这个..."
"实话实说。"福临沉声道。
"回皇上,确有此等事..."吴良辅冷汗涔涔,"前朝就有记载,谓之'断袖之癖'..."
福临脸色阴晴不定。他自幼熟读诗书,自然知道历史上有龙阳之好的典故。但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少年产生如此异样的感觉。
"那日朕遇到一个少年..."福临喃喃自语,"他...与众不同。"
吴良辅不敢接话,只低着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皇上这是...看上谁家公子了?
"罢了,退下吧。"福临挥挥手,重新躺下,却依然无法入眠。
那双含着醉意却依然清亮的眼睛,总是在他闭上眼时浮现。更让他困惑的是,"沈公子"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违和感——太过纤细的手腕,太过精巧的耳垂,还有那不小心碰到时异常柔软的触感...
"沈云..."福临轻念这个名字,心中既困惑又悸动。
另一边,董鄂府。
我在自己闺房中醒来,头痛欲裂。窗外已是月上中天,芍药趴在床边睡着了。床边的小几上放着醒酒汤,还冒着热气。
"小姐醒了?"魏丑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沉克制。
"进来吧。"我揉着太阳穴,声音嘶哑。
魏丑夫推门而入,却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目光垂地:"小姐今日行为太过冒险。若被人识破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我从未听过他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我说话,一时怔住。
"属下逾矩,请小姐责罚。"他突然单膝跪地,"但小姐安危关乎整个董鄂府,望小姐三思而行。"
我看着他低垂的头,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番话和那滴眼泪,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魏丑夫...对我有意?
这个认知让我不知所措。三年来,魏丑夫一直是我最信赖的护卫,严肃刻板,尽职尽责。我从没想过他冰冷外表下藏着这样的心思。
"起来吧。"我轻声道,"今日是我任性了,以后不会了。"
魏丑夫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认错。我们四目相对,一瞬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他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姐好生休息,属下告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芍药被声响惊醒,连忙端来醒酒汤:"小姐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魏护卫找到您时,您醉得不省人事..."
"艾公子呢?"我突然问道。
芍药撇撇嘴:"魏护卫来接您时,那位艾公子已经走了。小姐,那人来历不明,您还是..."
"我知道。"我打断她,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比不上心中的苦涩。
傅宁不回信,魏丑夫暗藏情愫,艾公子身份成谜...我的人生怎么变得如此复杂?
望向窗外的明月,我忽然想起艾公子说的那句话:"身在樊笼,身不由己。"
是啊,我们都困在自己的牢笼里。他是谁?他的牢笼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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