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墨站在老槐树下,看着三百位居民围拢成圈。他们后颈的菱形光斑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被掐掉信号的劣质灯泡。陆远的量子锁链缠绕着中央的神经枢纽,那是三个月前拍卖会残留的矩阵接口,此刻正渗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地面勾勒出模糊的齿轮轮廓 —— 那是十七号卫星的控制印记。
"意识吞噬者不是救赎,是矩阵最后的收割!" 沈墨的声音混着槐花香气扩散,战术终端同步播放着上周在元界医院偷拍的实验录像:培养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融合体,胸腔嵌着陈立女儿的照片,内脏是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他们用我们的记忆当电池,等卫星充满能量,所有未接入矩阵的意识都会被抹除。" 他的指尖划过终端,调出第三街区王大叔被删除的记忆 —— 本该退休的老人,在矩阵里变成了永远重复焊接齿轮的劳工。
烧饼摊老板娘李桂芳第一个站出来,她后颈的光斑随着颤抖的手指亮起又熄灭:"我总觉得女儿还活着... 可矩阵说她死于齿轮事故。" 指甲划破菱形光斑的瞬间,暗红色的血珠没有落地,而是悬停在空中,像一面微型镜子,映出女儿穿着红色嫁衣的模样 —— 那是被矩阵删除的婚礼现场,女婿正把红枣塞进女儿嘴里,喜字剪纸在窗玻璃上投下蝴蝶形状的影子。
"这里的每一道伤疤,不是耻辱,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据!" 沈墨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在齿轮工厂救陆远时被机械臂划伤的痕迹,"他们删除我们的记忆,篡改我们的人生,就像擦掉白板上的字迹,但真正的记忆 ——" 他举起林薇的照片,背面的齿轮光蝶在月光下流转,"是刻在灵魂上的纹路,比任何代码都坚固。"
修鞋匠王德福的剪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老人颤巍巍地弯腰捡起,刀刃在路灯下闪过冷光:"我... 我记得孙子百日宴那天,他抓周抓了我的鞋钉。" 当剪刀划过后颈,鲜血滴落的轨迹自动汇聚,在青石板上拼出完整的矩阵 logo,却在中心位置多出一道蝶形缺口 —— 那是李桂芳女儿喜字剪纸的形状。"矩阵说他夭折了,可我明明听见他喊爷爷..."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倒映出老槐树在晚风中摇曳的枝叶。
三百道血线同时划破夜空,像被剪断的红色琴弦。每滴血珠都悬浮着不同的画面:中学生陈小雨在巷口踢毽子的剪影、早餐铺张叔熬豆浆时升腾的热气、顶楼李阿婆晾晒的蓝布衫在风中飘动。这些被删除的记忆碎片相互吸引,在地面的齿轮 logo 上拼出巨幅星图,每颗星星都是居民们曾经真实的生活片段。
沈墨后颈的 07 编号突然发烫,视野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数据流:每个居民的记忆都化作光点,沿着神经枢纽的蓝光向卫星延伸。"陆远,他们在抽取记忆能量!" 他的量子匕首自动出鞘,槐花图腾在刀柄上剧烈震动,"启动神经干扰装置,给我三分钟!"
"干扰范围只能维持两分钟!" 陆远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锁链化作网状电极笼罩枢纽,"卫星的齿轮矩阵已经锁定坐标,楚墨的小队还在破解防御系统!" 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手腕的双蛇纹身正在被数据流侵蚀,"沈墨,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齿轮工厂第一次遇见林薇,她后颈也有类似的光斑..."
话未说完,地面的矩阵 logo 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最后一位居民 —— 巷尾总在傍晚吹口琴的少年阿明,正看着自己后颈滴落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口琴形状,映出他在音乐学院被录取的场景。"原来... 我考上了..." 少年的眼泪混着鲜血落下,在光华中幻化成透明的蝴蝶。
整座城中村的灯光同时熄灭,只有老槐树笼罩在金色光芒中。沈墨被强光托举到十米高空,看见三百滴鲜血化作三百只光蝶,每只翅膀都印着不同的记忆画面:李桂芳揉面时哼的民谣、王德福修鞋时敲打的节奏、阿明口琴里流淌的《槐花曲》。这些光蝶围绕着他缓缓旋转,最终汇聚成巨型光蝶,翅膀展开足有五层楼高,齿轮状的边缘闪烁着林薇照片上的光蝶印记。
"林薇..." 沈墨的指尖触碰到光蝶的触角,无数碎片化的记忆涌入脑海:暴雨夜林薇递来的槐花伞、她在实验室调试代码时的侧影、坠楼前塞进他掌心的记忆芯片。光蝶的核心处,07 编号与齿轮光蝶完美融合,形成全新的图腾 —— 齿轮中心绽放着槐花,花蕊是蝴蝶形状的光斑。
卫星的齿轮矩阵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黑色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机械合成的怒吼:"低等生物的记忆,不过是数据垃圾!" 沈墨看见,雾气中浮现出江慕白的孵化层胚胎投影,每个胚胎都连接着城中村居民的神经枢纽。"但垃圾也能燃烧。" 他默念着林薇常说的话,光蝶的翅膀突然收拢,化作巨型箭头指向卫星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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