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西沉时,三人小队踏上血色荒原。托克走在最前,腰间酒袋随着步伐晃出规律的响声,矮人战斧刃口的符文在夜色里泛着微光——那是用龙血淬火时留下的印记。爱德华握着雷鸣战锤的手沁出细汗,锻造时融入的矮人符文硌得掌心发疼,却比不上肩甲下鳞片摩擦的灼热。
“再过三里就是矮人密道口。”托克突然停步,用战斧敲了敲地面,冻硬的沙粒发出空鼓的回响,“不过按老规矩,得用雷霆咆哮浇奠。”他拧开酒袋,琥珀色的矮人烈酒在月光下划出银线,“当年爷爷说,这法子还是从圣罗兰王室的地窖学来的。”
爱德华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颈间吊坠。父亲曾在他十岁时偷偷让他尝过这种烈酒,说这是“能点燃勇气的火焰”。此刻吊坠表面的龙形纹路正在发烫,映得他染绿的瞳孔深处闪过金红——自从在沙盘里看见要塞地下的屠龙箭簇,这种灼烧感就再未停歇。
“沙暴要来了。”莉娅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月神祭祀袍上的星芒图案亮如白昼,“东南风里带着铁锈味,是暗影帝国的魔法预警。”她从药箱里掏出浸过月桂汁的纱布,“把这个含在舌下,他们的魔眼侦测不到龙息。”
风沙来得毫无征兆。漫天黄沙中,爱德华听见莉娅低声吟诵月神祷文,细碎的冰晶在她指尖凝聚,像撒落的星子般飘向队伍前方。托克咒骂着拉紧护目镜,战斧在沙地上划出深沟:“见鬼!这鬼天气比矮人矿井的塌方还准时。”
队伍在沙暴中摸黑前进。爱德华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手掌按在一块冰凉的金属上——是半截埋在沙里的狮心纹章,边缘的缺口和罗兰骑士勋章上的裂痕一模一样。他想起沙盘推演里断裂的战旗,喉间涌上一丝腥甜。
“到了。”托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他掀开伪装成枯骨堆的石板,露出黑洞洞的地道口,酒袋里剩下的烈酒在入口处腾起蓝焰,“跟着蓝光走,尽头的齿轮转三圈半——记住,千万别碰左边的青铜阀。”
罗兰断剑出鞘,剑尖挑起块燃烧的碎布扔进去。火光闪过时,爱德华看见地道内壁刻满矮人符文,每隔十步就嵌着枚黯淡的龙晶——那是被抽干魔力的战略资源。他突然想起矿洞里被奴役的矿工,想起他们后背烙着的双头蛇印记。
“殿下,你的鳞片……”莉娅的声音带着颤抖。爱德华低头,看见手腕处的绷带已被金色鳞片撑裂,新长出的鳞甲在幽暗中泛着微光,像撒了层碎金。他扯下绷带,任由沙粒磨过渗血的嫩肉——这种非人的变化,或许正是打开矮人秘库的钥匙。
地道尽头是扇青铜门,中央嵌着握拳大小的凹槽。托克掏出符文罗盘,铜针疯狂旋转后指向爱德华:“用你的血,王室血脉能激活锻魂术纹路。”他舔了舔缺了半颗门牙的嘴角,“当年老国王就是靠这招从矮人手里借到龙晶弩炮。”
爱德华咬破指尖。血珠坠入凹槽的瞬间,整面墙的符文亮起冰蓝色光芒。门扉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冷风里带着铁锈和机油的混合气味——那是矮人锻造坊特有的气息。但更让他警惕的,是风中隐约传来的皮鞭声,还有人类压抑的痛呼声。
“里面有奴隶。”罗兰的护目镜裂口里漏出冷光,“暗影帝国在改造矮人地堡,用活人神经线驱动齿轮。”他指向地道深处,那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嘎声,“和沙盘里的血肉齿轮一个原理。”
莉娅突然按住爱德华的肩膀,星芒图案在她掌心爆发出强光:“月神指引……左前方二十步,有精灵的自然魔法残留。”她的指尖划过石壁,苔藓般的绿光突然亮起,勾勒出条被碎石堵住的侧道,“当年被流放的精灵祭司,可能就葬在那里。”
沙暴的呼啸声突然变调,变成某种有规律的震动——是战鼓。爱德华贴着石壁细听,听见上方传来盔甲碰撞的声响,还有某个熟悉的嗓音在喝令:“检查每个石堆!奥兰多团长说过,那小子脖子后面有圣罗兰家的狮心胎记。”
他的手指猛然扣进掌心。三个月前在边境村,为了掩盖王室印记,他曾让莉娅用匕首刮去后颈的皮肤。此刻那里还结着痂,却在战鼓声中隐隐作痛,像被什么东西召唤。
“他们用了兽人战鼓。”托克啐掉嘴角的沙粒,“想借震动震塌地道。莉娅,你能撑住头顶的岩层吗?”他转向爱德华,战斧在掌心掂出呼呼风声,“我去炸开右边的通风口,你带着罗兰从密道摸进锻造坊——那里存着矮人给王室的备用弩炮。”
莉娅的祭祀袍无风自动,银线绣的星芒图案连成整片:“只能撑一刻钟。”她望向爱德华,眼中映着地道深处的蓝光,“月神说,锻造坊的淬火池里,泡着当年没送出去的龙炎箭簇。”
战鼓震动越来越强,头顶的沙砾簌簌掉落。爱德华握紧战锤,鳞片摩擦肩甲的声响在地道里格外清晰:“罗兰,你还记得王都兵器库的暗语吗?”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这次,该让那些杂种看看,圣罗兰的龙血,从来不是只能启动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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