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尚书台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堆积如山的竹简与账册。张让端坐案前,眉头紧锁,指尖在算筹间快速拨动,不时提笔在简牍上勾画。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宦官匆匆入内,跪地禀报:“张常侍,陛下急召,命您即刻前往南宫!”
张让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合上账簿,缓缓起身:“陛下可有说何事?”
“不曾明言,但封谞、徐奉二位常侍方才觐见过。”
张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他拂袖一挥,沉声道:“备轿,去南宫。”
走出尚书台,夜风凛冽,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抬头望了一眼晦暗的天色,乌云压顶,不见星月,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将至。
“太平道……”他低声冷笑,“胃口倒是不小。”
轿辇匆匆穿过宫道,张让闭目沉思,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盘算着如何应对刘宏的质问。待轿辇停在南宫殿前,他整理衣冠,神色已恢复如常,迈步而入。
殿内,刘宏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声音冷峻:“张让,朕让你筹措的钱,可有眉目了?”
张让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暗藏锋芒:“回陛下,老奴已连夜核算,宫中确实捉襟见肘……但若陛下决意,老奴自有办法。”
刘宏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哦?什么办法?”
“先帝在时,曾有过捐官之制。”张让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他向前挪了挪身子,锦缎官袍在青石地面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如今四方豪强,多有家财万贯却无官职在身者。若能以财货换取官职,既充实国库,又能使人才各得其所,实乃两全其美。”
刘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坐直了身子。
“爱卿果然深知朕心。只是这制度该如何制定,才能既让那些富户心甘情愿掏钱,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张让早有准备,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恭敬地呈上。“奴婢斗胆,已草拟了一份章程,请陛下过目。”
刘宏接过竹简,借着烛光细细阅读。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类官职的价码:三公千万钱,九卿五百万钱,郡守二百万钱至五百万钱不等,县令则从二十万钱到百万钱不等。甚至连关内侯、亭侯等爵位也标明了价格。
“好!好!”刘宏连声称赞,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爱卿考虑得甚是周全。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这些银钱,该如何分配?”
张让心领神会,凑近了些,声音几不可闻:“依奴婢之见,七成入陛下私库,三成留西园公用。至于具体操作,可由西园设立专门的'卖官所',奴婢愿亲自督办。”
刘宏满意地点点头,却又故作忧虑:“只是朝中那些清流大臣,恐怕会...”
“陛下无需多虑。”张让阴险地笑道,“可对外宣称此为'助军修宫钱',名义上是为平定边疆战事和修缮宫殿募集资金。至于具体人选,只要肯出钱,德才倒在其次...”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吹得窗棂微微作响。刘宏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只见一轮残月被乌云遮蔽,整个洛阳城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
“就这么办吧。”刘宏收回目光,在竹简上重重盖下玉玺,“明日早朝,朕会宣布此事。张爱卿,你可要替朕好好操办。”
张让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触地:“奴婢定不负陛下所托。”
随后刚踏出殿门,便是迎面便撞上了程璜那张堆满谄笑的老脸。
“张常侍,”程璜眯着三角眼,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
张让冷笑一声,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刚拟好的价目草稿,竹简边缘刮得他指腹生疼。
“程公莫非以为,陛下是在说笑?”他斜睨了对方一眼,“三公九卿,郡守县令,明码标价——从今往后,这大汉的官帽,可都要用真金白银来换了。”
三日后,一份《鸿都鬻官令》悄然张贴于洛阳各城门。
竹简上墨迹淋漓,明码标价:
“郡守,二千万钱;九卿,五千万钱;三公,一亿钱……”
末尾还附着一行朱批小字:“贫者可赊欠,上任后加倍偿还。”
消息一出,洛阳哗然。
太学儒生愤而掷简于地,大骂“国将不国”;而各地豪强却已连夜备好金银,车马络绎不绝地驶向张让的私邸。
夜色中,一辆青盖马车悄然停在北宫侧门。车帘微掀,露出一张圆润富态的脸——正是大司农曹嵩。
他捧着一只沉甸甸的漆盒,对守门宦官低声道:
“劳烦通禀张常侍,就说……曹某来‘捐官’了。”
张让正端坐在案前,指尖轻点着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日来买官者的名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小黄门躬身而入,低声道:
“张常侍,大司农曹嵩求见。”
张让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笑意:“哦?曹巨高(曹嵩字)终于坐不住了?请他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