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稍稍安心,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若事情败露,你......会杀了我吗?”
这个问题让陈乐愣了一下。
他伸手抬起露儿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不会。”
最终他松开手,“若败露,你只管大声呼救,装作被我胁迫。赵寒山舍不得你死,顶多关你几天禁闭。”
露儿苦笑。
陈乐说得对,赵寒山确实舍不得她死——她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有利用价值。
但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永远不懂。
窗外雨声渐密,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陈乐半边脸庞。
露儿突然发现,他左耳下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衣领里。
那疤痕很旧,却依然狰狞,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
“这是......”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
陈乐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又恢复平静:“旧伤。”
露儿识趣地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往事,就像她背上那些鞭痕,永远藏在华服之下。
“初五那晚,我会在子时准时下药。”
她转移话题,“暗门的机关在床头第三块砖下,按三下就能打开。”
陈乐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住:“对了,这两日赵寒山可能会派人来打听我。若有人问起,你就说......”
“说你是江南来的丝绸商,对我一见钟情。”
露儿接口道,“出手阔绰,但行踪神秘。”
陈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很聪明。”
“在望月楼活下来的,没有蠢人。”
露儿自嘲地笑了笑。
陈乐没再说话,轻轻推开窗户。
雨已经小了,月光从云缝中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露儿关上窗,靠在窗边久久不动。
妆台上的青玉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的累,而是灵魂深处的倦怠。
三年了。
自从父亲被冤枉贪污,家产抄没,她被卖入青楼那天起,她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今晚,她才重新感受到心跳的滋味——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希望。
危险的希望。
她拿起簪子,对着月光细细端详。
玉是好玉,雕工也精致,但最让她在意的是簪尾那个小小的印记——一只展翅的鹰,和那块假腰牌上一模一样。
陈乐到底是谁?真的只为报仇而来?还是另有所图?
露儿摇摇头,把簪子藏回枕下。
现在想这些已经太迟,她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前方是毁灭,却无法抗拒那点光明的诱惑。
窗外,更夫敲响了四更的梆子。
露儿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想起陈乐说“我盯了他三年”时的表情,那种刻骨的仇恨让她不寒而栗。
什么样的人能为了复仇蛰伏三年?又是什么样的仇恨,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
露儿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距离初五还有两天,她需要养精蓄锐,才能演好这场生死攸关的大戏。
朦胧间,她仿佛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屋顶掠过,像猫,又像夜行的刺客。
但当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时,又只剩下雨滴从屋檐落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
像计时更漏,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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