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丞吊死了?!”
林琛嗓子都喊哑了,震惊之下,肩胛骨那钻心的疼差点让他厥过去。
他噌地从硬板床上坐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处,冷汗唰一下就把刚换的干净里衣给洇湿了。
屋里那股子冷飕飕的潮气,混着药味儿和怎么也散不掉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怎么回事?
太医署丞,那可是管着宫里头甚至整个大唐医药事务的大官,竟然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死了?还是死在冰窖旁边?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是,林大人,”那大理寺书吏脸色煞白,也给这消息骇得够呛,“今儿早上卯时刚过,太医署值夜的医工发现的,署丞大人就吊在冰窖入口那大梁上。现场……现场还有一封血写的信,字都糊了,说什么……丢了‘禁物’,罪该万死……”
林琛脑子里嗡的一声!
空照石窟里那些药水泡着的玩意儿,裴元澈那句怪话“显庆四年”,太医署藏着的龌龊事……这会儿,所有线索都让一只看不见的手给猛地抓到了一起,全指向了这桩要命的案子!
是杀人灭口?谁怕“禁物”的事儿露出去?还是他真扛不住自个儿了断了?那“禁物”到底是个啥?难道真就是那些做出来的,可能跟“显庆四年”扯上关系的鬼东西?
“备车!”林琛咬牙忍着疼,话里透着一股子硬邦邦的劲儿,“马上去太医署!”
伤口疼得钻心,可这会儿全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压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凉飕飕的,掺着点兴奋又带着危险的麻劲儿。
太医署在皇城东南边儿,往常这地方总飘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挺威严的,可这会儿却死气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进进出出的医官、医工,个个脸上都带着慌张,走道儿都踮着脚尖,小声说话也跟做贼似的,那神情里全是害怕和不安。
空气里头,除了那股子老药味儿,还添了点淡淡的,铁锈似的血腥气。
林琛让大理寺书吏领着,快步穿过前头院子,直奔后院最里头的冰窖那块儿。
他右边肩膀拿布带吊着,失血加上疼,脸白得吓人,可那两只眼睛却尖得很,四下里扫个不停。他一露面,太医署的人都看了过来,有吃惊的,有害怕的,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敌意。
大理寺的仵作上门,那可就代表着死人和麻烦。
冰窖门口已经让金吾卫给拦起来了,几个穿着盔甲的卫士板着脸守在那儿,不让人靠近。
狄仁杰早到了,正背着手,脸色沉重地站在冰窖口不远的地方,跟几个太医署的官儿低声说着什么。
见林琛来了,狄仁杰只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
“林琛,你来了。”狄仁杰声音不高,扫了他受伤的肩膀一眼,没多问,“事情你清楚了,现场没动过,你先瞧瞧。”
林琛嗯了一声,越过人堆,看向那让人心里发毛的现场。
冰窖门口,一个穿着太医署丞官服的尸身,拿麻绳吊在入口上头那根粗木梁上,两只脚离地大概半尺高,身子跟着小风轻轻地晃。
死的人五十来岁,脸青紫色,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往外伸了点儿,是典型的上吊死相。
可林琛没在这些面上东西耽搁。
他忍着肩上的疼,往前走,蹲下,仔细看尸身下头和周围的地面。
他那套现代法医的底子告诉他,好多时候,真东西就藏在最不显眼的地儿。
地上是硬邦邦的青石板,零零散散掉着些碎冰碴子和水迹,看样子是从冰窖里带出来的。
尸身正下方的地上,有一小滩已经干了发黑的血,血边上,乱七八糟扔着几张给揉皱了的纸,上头用暗红色的血写着些颠三倒四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血书”。
“署丞大人一向勤勤恳恳,怎么会……怎么会想不开?”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太医署老医官哆嗦着说,话里全是信不过,“肯定是……肯定是那丢了的‘禁物’事关重大,署丞大人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林琛站起来,尖锐地扫了那老医官一眼,“是畏罪自尽,还是……让人给灭了口?”
他这话跟石头砸进静水湖似的,周围一下子就僵住了。几个太医署的官儿脸色都变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林琛。
林琛没搭理他们,直接走到尸身旁边。他得凑近了看。
“把尸首放下来。”他吩咐。
立马有大理寺的仵作帮手上前,小心地解开绳子,把尸首平放到早就铺好的席子上。
一股子尸臭味混着冰窖的冷气扑过来。
林琛皱了下眉头,顾不上肩膀的疼,弯腰开始仔细看。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死人脖子上的勒痕。
一道清楚、陷得很深的绳沟,斜着往上走,跟吊死的特征对得上。
可就在这道主绳沟下头,林琛感觉到了,好像还有一道特别轻、不怎么显眼的平行的压印,颜色也不大一样。
他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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