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可汗的金帐外，夜风卷着沙粒打在牛皮帐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我缩在慕容煜的玄色披风里，看着苏婉柔顶着匈奴侍女的装扮掀开帐帘，她发间的银铃刻意换成了铜铃，响声比平日低了三度——这是我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姐姐，密信换好了。"她压低声音，指尖沾着新鲜的墨迹，"慕容苍写给匈奴副将的密信，已经换成了挑拨他与可汗关系的内容。"
"做得好。"我摸出袖中的鹦鹉"惊梦"，它正歪头看着苏婉柔发间的铜铃，"按计划，子时三刻，你带惊梦去可汗帐后学舌。"
慕容煜忽然握住我的手，指腹摩挲着我腕间的银铃："阿楚，你确定要让婉柔涉险？慕容苍狗急跳墙......"
"放心。"苏婉柔轻笑，从靴中抽出柳叶刀，刀柄上缠着我新绣的帕子，"我在匈奴大营待了半个月，早已摸清了守卫的巡逻路线。何况......"她晃了晃手中的羊皮卷，"我还有这个。"
那是匈奴大营的布防图，用银线绣着各个帐篷的位置，可汗金帐的守卫人数用朱砂点得清清楚楚。我点头示意，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腹中胎儿突然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在为她送行。
"子时了。"慕容煜轻声说，扶着我登上 nearby 的沙丘，"看，可汗帐里的灯亮了。"
金帐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虽然隔着帐幕，仍能听见可汗的怒吼："你竟敢私通副将！想夺我的王位？"慕容苍的声音带着惊慌："大汗明鉴！这密信是伪造的！一定是江晚吟那个贱人......"
"江晚吟？"可汗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你是说，大盛的王妃？"
我示意春桃放出惊梦，它扑棱棱飞到金帐顶上，用尖利的声音喊道："可汗必亡！慕容苍当王！"这正是白天我让它反复练习的句子。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可汗的怒吼声再次响起："把他绑了！明日午时，斩首示众！"慕容苍的叫骂声混着帐内的动静，显得格外刺耳："江晚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该回去了。"慕容煜轻轻揽住我的腰，"明日还要看一场好戏。"
回到营地时，苏婉柔已经在帐中等候，铜铃换成了原来的银铃，脸上的匈奴妆也卸了一半："姐姐，惊梦做得很好，可汗已经下令封锁帐幕，不许任何人出入。"
"辛苦你了。"我替她卸下头饰，触到她耳后新添的伤痕，"先去歇着吧，明日看完斩首，我们就班师回朝。"
苏婉柔点头，却在出门时忽然转身："姐姐，你说慕容苍会死得很惨吗？"
"恶人自有天收。"我轻抚小腹，"他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次日午时，匈奴大营的校场上挤满了人。我坐在慕容煜身边，看着慕容苍被绑在断头台上，他的盔甲已经被剥去，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再也没有往日的威严。
"时辰已到！"可汗的声音响起，手中的令旗一挥。
就在这时，惊梦突然从人群中飞出，停在断头台的柱子上，尖声叫道："可汗必亡！慕容苍当王！"全场哗然，可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砍头！立刻砍头！"他怒吼着，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匈奴刀斧手举起了鬼头刀，阳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冽的弧。慕容苍抬头望向我，眼中满是怨毒，却在刀斧落下的瞬间，被风沙迷了眼。一声闷响过后，人群中发出惊呼，春桃慌忙用披风挡住我的视线："娘娘别看......"
"不用挡。"我轻轻摇头，望着漫天风沙，"他的惨叫，混着风沙传来，已经足够了。"
慕容煜忽然握住我的手，指腹触到我掌心的汗："阿楚，别难过。这样的结局，是他罪有应得。"
"我不难过。"我转头看他，"只是想起母亲曾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慕容苍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校场上的人群开始散去，可汗派人送来消息，说即日退兵，永不犯境。我摸出袖中的金缕腰牌，与苏婉柔的银缕腰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这场反间计，终是成了。
"回朝吧。"我轻声说，"太后那边，该准备准备了。"
慕容煜点头，扶着我走向马车。远处，惊梦落在苏婉柔肩头，用喙轻啄她发间的银铃，像是在庆祝胜利。春桃捧着暖炉跟在身后，炉中煨着的参茶还冒着热气，驱散了边境的寒气。
马车上，苏婉柔忽然指着窗外笑了："姐姐，你看！大雁往南飞了，我们也要回家了。"
我望向窗外，一队大雁正排成人字形掠过天空，叫声清亮。腹中的胎儿又动了动，像是在回应这归乡的喜悦。慕容煜伸手替我拢了拢披风，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等回到京城，我让人在府里种上梅花，你最爱在梅树下绣花。"
"好。"我点头，握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还要给孩子准备一间绣房，让他从小就看惯了针线上的功夫。"
苏婉柔轻笑，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偶，上面绣着虎头图案："这是我给孩子做的虎头枕，等他出生就能用了。"
马车缓缓启动，卷起的沙尘渐渐模糊了匈奴大营的轮廓。我靠在慕容煜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艰辛都值得了。慕容苍已死，匈奴退兵，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太后的阴谋。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姐妹同心，夫妻一体，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黄沙上，像是一幅宁静的画。惊梦忽然发出清脆的啼叫，打破了这份宁静，却也带来了生机。是的，生机。无论过去多少黑暗，未来总会有光明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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