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紧握着剪刀的手,犹如被施了定身咒般突然停顿下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厨房暖光灯下那个蓝白相间的老式保温桶吸引过去。它宛如一个沉默的老者,静静地端坐在料理台上,散发着幽幽的反光,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桶身上印着“市人民医院”几个字,它们宛如历经沧桑的老人,原本鲜艳的字迹在岁月的洗礼下,早已褪成了淡青色,显得有些斑驳和陈旧。塑料提手上缠绕着一圈圈发黄的医用胶布,宛如岁月留下的皱纹,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看到这个保温桶了!林夏心里暗自思忖着。她清晰地记得上周三,自己亲眼目睹这个保温桶如同被遗弃的孤儿般被丢进了可回收垃圾箱里,那时她还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它。然而,如今它却又如同幽灵般莫名其妙、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橱柜之中。
林夏心烦意乱地将刚刚剪开的排骨包装袋随意地扔进垃圾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不锈钢台面上溅起一阵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她打开水龙头,将其拧到最大,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猛烈地冲刷着生肉上的血水。那些血水在陶瓷水槽里打着旋儿,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旋涡,宛如她此刻纷乱如麻的思绪,在心头不断缠绕。
就在这时,婆婆王淑芬那带着南方人特有温软尾音的声音从客厅悠悠地飘了进来:“小夏啊,排骨汤可要炖足两个小时才行哦。”与此同时,电视里正播放着《养生堂》节目,主持人高亢激昂的嗓音瞬间划破了冬日里那凝滞而沉闷的空气。
林夏凝视着砂锅里翻滚的乳白色气泡,宛如一群顽皮的精灵在欢快地舞动,蒸汽在抽油烟机下扭曲成奇异的形状,仿佛是一幅神秘的画卷。她的思绪飘回到半年前,那时她刚刚搬进这间婚房,婆婆抱着五床棉花被站在玄关,宛如一个守护宝藏的卫士,说次卧衣柜塞不下可以先放主卧。那些印着大红牡丹的被面上,还残留着二十年前周明远尿床的淡黄色痕迹,宛如岁月的印记。
“妈,保温桶我放消毒柜了。”她擦干手上的水珠,故意把消毒柜门关得砰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对过去的一种抗议。窗外的香樟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最后几片枯叶如孤独的舞者,在风中翩翩起舞,最终有一片粘在纱窗上,宛如一块褐色的伤疤,刺痛了她的眼睛。
当储物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时,林夏正全神贯注地核对项目预算表。笔记本的蓝光如夜空中的星星,映照出她疲惫的黑眼圈,表格上的数字渐渐模糊,仿佛变成了一群跳跃的音符。她轻轻捏了捏眉心,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那感觉就像是走在一片冰冷的荒原上。
门缝里漏出的光如同一束金色的箭,刺破了走廊的黑暗。婆婆佝偻的背影在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座古老的雕塑,正在整理铁皮柜。她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攥着件褪色的蓝色毛衣——林夏在婚宴照片里见过,二十岁的周明远穿着它站在大学校门前,那画面如同一幅温馨的画卷。
“这些旧衣服……”王淑芬突然开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得林夏如触电般后退半步,撞到了墙根。“明明小时候哮喘,我连夜改的圆领,怕毛线扎脖子。”婆婆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轻轻抚过起球的袖口,那动作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现在商场卖的羊毛衫,领子都开那么大,不灌风才怪。”
林夏只觉得喉咙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紧迫感,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无情地掐住她脆弱的脖颈,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就在上个星期,家里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活动。当时,她从衣柜深处清理出来足足半箱子领口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老旧毛衣。那些曾经柔软无比的织物,此时却犹如一块块沉重无比的巨石一般,狠狠地压在了她那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原来是放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来自丈夫周明远的消息提示。她急忙解锁查看,只见聊天框中的文字写道:“【老婆,妈心脏不好,保温桶是十年前我爸住院时……】”然而,文字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随后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这突如其来的中断,宛如一场尚未结束的精彩对话,让人心生好奇与期待,急切地想要知道后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正当林夏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她一个不经意间的转身动作,竟然不小心撞到了放置在墙角边的收纳盒子。刹那间,五颜六色的塑料药瓶像失去控制般纷纷滚落出来,散落在地面上。定睛一看,这些药瓶中有阿司匹林、硝酸甘油以及降压片等等各种药品。再仔细观察一下瓶身上的标签,上面所标注的有效期无一例外地都停留在 2017 年那个萧瑟的秋天。那一年,对于他们这个小家庭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周明远的父亲因为突发心肌梗塞而被紧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ICU),并且在那里整整度过了漫长难熬的二十八天。她蹲下身,看见盒底压着张泛黄的便签。圆珠笔字迹被岁月晕染开,依然能辨出"明明术后流食"几个字,后面跟着精确到分钟的喂食时间表。记忆突然闪回上个月住院,婆婆每天清早拎着保温桶出现在病房,桶盖内侧凝结的水珠坠在她枯瘦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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