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新州。
在属下和外人面前一向以企业高管、商业精英形象示人的贾创鑫，此刻像极了朱吉祥面对他时的样子。
即便是打电话，也是微微躬身，脸上挂着卑微的笑容。
“是的老板，河阳县政府已经在督促分公司倒闭了，再拖下去就是彻底撕破脸皮，对我们也没好处。
“河阳分公司那边，晟博士表示无能为力，臭味处理不了，因为榴莲散发臭味是基因层面的改造导致的。
“晟博士分析说，因为复制了抗寒基因，导致基因组内部拥挤，臭味基因出现了螺旋结构溢出。
“简单说就是原本臭味基因在生长阶段是隐性基因，现在因为基因突变，导致臭味加强并提前释放。
“除非把复制的抗寒基因重新敲掉，让这组基因序列回到原来的位置，否则味道是无法除掉。”
电话那头，一个男子用低沉的声音：“照他这么说，那不是又变成普通榴莲了吗？那还有什么继续培育的价值？”
贾创鑫立刻回答道：“是，老板您说得对，这就是目前的困境。除非变回普通榴莲，否则无法除掉臭味。这也就是说，这个抗寒榴莲项目彻底失败了。”
大老板道：“晟博士怎么说？真的彻底勿无望了吗？4000亩土地捂了好几年，本来还能卖个好价钱的！”
贾创鑫道：“非常困难，短期内没有太好的除臭办法，晟博士说有个笨办法，就是将榴莲处理掉，然后把土地的浅层土壤全部换掉。”
大老板有些不悦地道：“看来他这个博士的含金量还在不断地下降啊。算了，本来邀请他来佳禾就是为了抗寒榴莲，现在既然项目失败了，就跟他终止合作吧。”
“好的老板，我会尽快知会晟郧舟。”
贾创鑫也是足够现实，刚才还称呼晟博士，听老板说不合作了，立刻改成了晟郧舟。
对面沉吟良久，再次问道：“小贾，你觉得榴莲这事儿会不会是那个许关故意给我们挖的坑？
“他后来不是又研发了温带椰子吗，到目前为止，他的温带椰子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也没有散发臭味啊？”
关于是不是故意挖坑的事情，朱吉祥也提过，但是贾创鑫并不以为然，许关如果真那么牛逼，能在公司蹉跎8年？
现在听了大老板的问题，他也是有点心累，自己这个老板权势确实很大，可惜他对基因方面不够专业，还有点刻舟求剑的意思。
当下，贾创鑫只能耐心地解释道：“老板，榴莲之所以散发臭味是因为它本来就有这种基因，但椰子没有。
“所以，椰子复制了抗寒基因，只能出现其他问题，是不会发臭的。
“不过，老板，我不相信他的椰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是基因方面的改造，谁都不敢说没有副作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也快出问题了。”
那边，大老板似乎对此没有放在心上，轻笑一声道：“既然抗寒榴莲失败了，那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当初，我们公司启动榴莲矮化项目，只不过是找个噱头催升估值，好让公司上市而已，根本没有指望会取得多大的进展。
“只不过那个许关确实是个人才，居然歪打正着弄出了抗寒榴莲。
“我原本想把抗寒榴莲的秘密掌握在手中，免得影响我们在东南洲的产业布局。
“东南洲那边的20万亩猫岭王榴莲刚刚挂果，可不能因为这个抗寒榴莲导致几十亿投资打水漂。
“等到东南洲的榴莲赚够了，国内的抗寒榴莲再进行大规模的商业种植也不迟。
“现在既然抗寒榴莲失败了，那就继续专注于东南洲的合作与开发吧，20万亩还是太少了。
“东南洲那几个国家都可以继续谈，太国、岳南、马来东亚、三尼西亚都可以谈，明年争取谈够30万亩，长期可以慢慢谈到50万亩。
“目前国内的榴莲市场还挺大的，稍微降价，销量就可以增加一倍以上。
“50万亩榴莲每年至少可以给我们带来100亿以上的净利润，钱景还是很美妙的。”
贾创鑫赞道：“老板当年的布局真是神来之笔，国内批量包装高科技公司用来上市，国外布局各种实业赚钱。双管齐下，恐怕过不了几年，老板就是国内首富了！
“对了老板，如果河阳分公司破产，这就意味着我们彻底放弃了河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大老板心情不错，很随意地道：“放弃就放弃吧，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就不值得留恋。
“但是佳禾公司是我耗费八年心血和精力包装出来的，国内独一份的生物农业独角兽，绝对不能轻易舍弃。
“今明两年一定要实现上市，免得夜长梦多，你接下来就要专注于上市的事情。
“除了山北省的新丘县，还可以去找其他的地方继续谈合作。
“地要多多的买，项目要多多的包装，专利库也要继续填充，财务报表也要更加好看。
“不要怕花钱，公司一旦上市，这些钱都会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好了，先这样。”
贾创鑫恭敬答应道：“好的，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板再见，老板晚安！”
打完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电话，贾创鑫感觉自己的腰都酸了，腮帮子也酸，哪哪都酸。
不过大老板看样子并没有太把4000亩土地放在心上，当初购买这4000亩土地是以投资与合作的名义买的，几乎是白菜价。
当时的河阳县政府为了拿到佳禾的投资，简直就是半卖半送，现在还给他们也就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
况且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大粪坑，就留给河阳县头疼去吧。
休息了一会儿，贾创鑫哀叹了一声自己的劳碌命，又拨通了朱吉祥的电话。
此时，朱吉祥还沉浸在惴惴不安、患得患失当中，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真的不知道总公司会如何处理自己。
虽然他把责任都推到了许关的身上，但自己肯定也是难辞其咎。
这会儿，朱吉祥听到手机铃声，一看竟然是贾创鑫的来电，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是不是姓贾的要通知自己处理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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