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门外宛如银铃般的声音,周云谱抬头看去,一瞬间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位姑娘,虽然穿着简单的蓝色土布衣裤,但身材匀称,皮肤黑里透红,看起来十分健康,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比刘玉梅更活泼,更有朝气,像一朵盛开在山野间的杜鹃花。
"这位就是云谱哥吧?"姑娘大方地伸出手,"我是刘玉琴,常听大娘和姐姐提起你。"
周云谱笨拙地握了握她的手,触感柔软却有力,掌心有劳动妇女特有的薄茧。
"你好,我是周…周云谱。"
周云谱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脸都红到脖子上去了。
刘玉琴歪着头打量周云谱,笑着说道:"姐说你穿军装很好看,有一股子英雄气,看起来果然不假。"
听了她的话,周云谱的脸,更发烫了……
午饭很简单,但气氛出乎意料地轻松。
刘玉琴性格开朗,说起她们村里的趣事来,逗得大家直笑,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刘玉梅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周云谱话不多,却时不时抬头,盯着刘玉琴如花般的笑颜看,可当刘玉琴冲着他微笑时,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饭后,刘兰芝借口带孩子们去午睡,刘玉梅也说要去邻家借东西,院子里只剩下周云谱和刘玉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刘玉琴突然开口:
"云谱哥,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来帮我姐。"
周云谱心头一跳:"为什么?"
"因为愧疚。"刘玉婷直视他的眼睛,"你觉得云峰哥的死是你的责任。"
周云谱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姑娘竟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我姐都告诉我了。"刘玉琴轻声道,"但你知道吗?我姐从来不怪你。她说云峰哥是军人,牺牲是光荣的。"
周云谱低下头,声音沙哑:"那晚,我们去偷袭敌人的炮兵阵地,云峰哥觉得不对劲,怀疑那是敌人的陷阱,想终止行动,都怪我,强烈建议继续......"
"战场上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刘玉琴打断他,"云谱哥,你不能背着这个包袱过一辈子。我姐需要帮助,但不是出于愧疚的帮助,而是真心的关怀。"
周云谱抬起头,发现刘玉琴眼中闪烁着理解和同情。这个看似活泼的姑娘,竟有着如此细腻的心思。
"玉琴......"他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急着要答案。"刘玉琴笑了笑,"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慢慢了解。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我挺喜欢你的,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周云谱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阳光透过院子里的那棵枣树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斑驳而温暖。
从那天起,刘玉琴隔三差五就会到刘玉梅家来,名义上是看姐姐,实际上总会"偶遇"周云谱。他们一起帮刘玉梅家干农活,一起带孩子们去溪边捉鱼,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在夕阳下散步聊天……
一个月后的傍晚,周云谱和刘玉琴带着三个孩子,沿村里那条小溪散步。走到半路,刘玉琴突然停下脚步:"云谱哥,你看。"
她指着路边一株野生的月季,粉红的花朵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多漂亮啊,能在这么贫瘠的地方开出这么美的花。"
周云谱看着她被夕阳染红的脸庞,突然有了勇气:"玉琴,我想明白了。我照顾玉梅嫂子一家,不只是因为愧疚,更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最敬爱的云峰哥的家人,在我心中,我早就把他们当成我的亲人了。而你......"他深吸一口气,"你愿意成为我的亲人吗?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她们一家吗?"
刘玉琴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轻轻摘下一朵月季,别在周云谱的衣扣上:"我早就愿意了,傻大兵。她是我的姐姐,三个孩子是我的侄子,我咋个会不愿意呢?"
周云谱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不远处,周素英正带着弟弟妹妹采野花,摘野果,抓蝴蝶,闹腾得欢,但他们都假装没听见,任由这美好的时刻延长,再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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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在金风送爽的十月,周云谱家的小院里。
几张八仙桌拼在一起,铺上了崭新的的红布。农会主席周云义正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搬板凳,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把那个'囍'字再往左挪挪!对,就那儿!"
周云义踮着脚喊道。大红纸剪的"囍"字贴在堂屋前的土墙上,衬着斑驳的土坯墙,显得格外鲜艳。
妇女主任周红梅挎着竹篮走来,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红枣馍馍,热气腾腾。
"老周,新娘子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她一边问,一边把馍馍摆在桌上。
周云义抹了把汗:"玉琴丫头一早就被她姐叫去了,说是要梳头。云谱那小子还在家捯饬他那身军装呢,非说要戴着他的军功章拜堂。"
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下,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时不时偷瞄桌上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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