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大声道:“有不有B型血?我们需要B型血浆!”
陈大夫走过来说道:“抽我的吧,我是B型血!”
护士道:“可是……”
陈大夫打断她的话:“快抽,救人要紧!”
……
血液很快输进了周卫国体内,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陈梦涵开始准备给他做手术。
“陈大夫...”
麻醉师欲言又止。
陈梦涵知道他在暗示什么,野战医院的麻药早在黎明前耗尽,此刻手术台下的搪瓷盘里,躺着两支从越军侦察兵尸体上搜出的吗啡针剂。
“用吗啡代替!”
陈梦涵冷静地道。
然后,她俯身在周卫国的耳朵边轻声说道:“卫国,我给你做手术,麻药用完了,有点疼,你忍着点!”
周卫国无声无息,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吗啡注射进了周卫国体内,陈梦涵开始给他做检查。
一颗子弹从他后背射入,击穿了背部,穿过胸膛,卡在他前胸的肋骨上。
真是幸运,如果,子弹再往下两公分,就击中了心脏。
那样的话,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自己男人的性命。
虽然,旋转的弹头把他的胸腔撕裂得像一块破抹布,可这样的伤势,已经难不倒陈梦涵了!
陈梦涵不由在内心感谢了一遍上苍,默念了数声“南无阿弥陀佛”,又念了几声“感谢我主”,虽然,她是一个无神论者。
“持针器。”
陈梦涵开始指挥护士,给她递上手术需要的器械。
她的手腕,稳如狙击枪支架,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在她的手下,那些伤痕,都得到了处理和修复。
可能是吗啡的麻醉效果有限,当弯针带着羊肠线穿过破裂的胸膜时,她听见丈夫喉间发出类似战壕里士兵压抑的呻吟。
帐篷外飘来焚烧尸体的焦臭味,混着血浆的甜腥,在她的鼻端萦绕。
再忍忍,马上就好!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丈夫说道。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突然炸响,代表室颤的绿色锯齿,再心电监护仪上不停抖动,让人触目心惊。
糟了!难道哪个环节出现了意外?
陈梦涵的瞳孔一缩,她连忙扯开丈夫染血的作战服,喝道:“快,电击!”
护士的动作很快,迅速把电击仪器递了过来。
“200焦耳!”
陈梦涵冷静地下达着指令。
护士马上执行任务,陈梦涵按下电击按钮,将电击器按在了丈夫满是伤疤的胸口。
此时,她仿佛看见新婚丈夫在靶场教她射击,后坐力震得她肩膀发麻。
电流穿过周卫国胸膛,可周卫国没有半点反应。此时,帐篷外的探照灯恰好扫过,将两人的影子钉在帆布上,像极了医学院解剖室的人体挂图。
陈梦涵内心深处有点慌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按下按钮,把电击器向周卫国的胸口按下去。
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锯齿一如既往,眼泪开始顺着陈梦涵的两腮流下来。
当第三次电击后的心电波峰终于挣扎着爬起时,陈梦涵的口罩已被泪水浸透。
她擦干泪水,继续缝合丈夫的伤口,一层一层,一针一针,每一针似乎都穿过他们六年婚姻的碎片:丈夫在训练营示范匍匐前进时扬起的红土,产房里没能握住的她的手,还有那些她从他的骨缝里、肌肉里起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弹片。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伤口终于缝合完毕。陈梦涵用纱布蘸着双氧水擦拭丈夫胸膛时,发现他右手指节仍保持着握枪的弧度。帐篷外传来侦察连士兵压抑的呜咽,混着红河方向永不停歇的涛声。
她忽然俯身贴近丈夫耳边,用严肃的的口吻戏谑着呢喃:"周卫国同志,你要是敢死,我就把儿子改名陈念国。"
这是他们夫妻闲暇时调侃的惯用伎俩,她经常威胁丈夫,要让儿子改姓陈,每当那时,周卫国总是满脸紧张,坚决反对!
果然,这句话似乎再次起了作用,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剧烈抖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死亡的悬崖边折返冲锋。
周卫国的呼吸有力起来,陈梦涵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晨光刺破硝烟时,陈梦涵在手术记录单上签下名字。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昨夜丈夫被送来时,她滴落的泪痕与血迹交织成的奇异图案,像极了红河两岸被炮火犁过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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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国这次受伤很重,当他伤愈出院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对越自卫反击战已经结束,中越双方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边境轮战。
出院那天,陈二喜和林家俊亲自来接他。
二人来到医院,看到已经基本康复的周卫国时,陈二喜的目光中带着欣慰,没有说话。
林家俊却开起了周卫国的玩笑:“周卫国,你枉自还是特务连连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居然被敌人的冷枪打中了?虽说你是为了救战友,才挨了一枪,可作为一个特务连连长,居然被敌人的冷枪打中,还是很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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