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斜斜地泼洒在乱华宫的飞檐上,寒风裹挟着砂砾掠过宫墙,卷落几片枯黄的银杏叶。
徐崇倚着青龙石雕冰凉的基座,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恍惚间想起去年此时,他与小雨也是这般迎着秋风,踏上前往抚阳国的征程。
谁能料到,不过短短一年光阴,竟历经了如此多的惊涛骇浪——那充满谜团的「七日回廊」,如今想来仍像是一场未醒的梦,而现在,更残酷的现实却如寒冬般将他紧紧包裹。
小雨的昏迷如同一把重锤,击碎了他所有的希冀。
即便殷承宫主倾尽全力,也无法让她醒来。寻遍名医无果后,徐崇在殷承的指引下,毅然决定前往遥远而神秘的天宁大陆,寻找传说中的黑龙龙鳞,那或许是唤醒小雨的唯一希望。
“跟易思落谈得如何?”徐崇摩挲着石雕上蜿蜒的龙纹,指腹触到某处凸起的鳞片,微微发怔。
青珏倚坐在他身侧,月光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
青珏轻轻颔首,广袖拂过青石,泛起一阵幽蓝的微光:“尸骨已妥善安置在你的收纳环中。后续之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霜,却在提到「自己」二字时,罕见地多了几分凝重。
徐崇神色未动,只是盯着地面上自己拉长的影子,像是在凝视另一个自己。
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如今的他,早已将情绪深埋心底,如同被冰雪覆盖的火山,看似平静,内里却涌动着炽热的岩浆。
“该如何做?”他抬起头,目光与青珏相撞,在夜色中迸发出锐利的锋芒。
青珏指尖轻弹,一道幽光闪过,一具白骨便悬浮在二人之间。
白骨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天契境三重强者即便身死,其空间穿梭之力也会封存于尸骨之中。这便是殷承让你取回尸骨的原因。”
她的手指划过白骨的关节,骨节间竟发出细微的嗡鸣,“不过,你需小心。这些尸骨即便失去意识,也会本能地抗拒外力侵入,以你如今战劫境一劫的修为……”
她没有说完,却已让空气中的寒意愈发浓重。
徐崇喉结剧烈滚动,指节无意识叩击着青龙石雕的纹路:“究竟该如何获取这穿梭之力?”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悬浮的白骨上,那泛着幽光的骨节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急切。
“说来简单。”青珏广袖轻扬,指尖划过白骨肋下,激起一阵细密的嗡鸣,“将尸骨碾作齑粉,再寻高阶炼丹师炼成「神泣丹」。此丹取自强者遗骸,能让逝去的力量重归世间。”
她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晨起梳妆,发间青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徐崇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惊雷劈中。
他猛地站起身,衣摆扫落石雕上积灰的落叶:“等等!你方才还说这尸骨连碰都碰不得,现在却要我要将其磨成齑粉,炼化成丹药?”
话音戛然而止,喉间像是卡着块烧红的炭。
夜风卷起他凌乱的发丝,露出额角暴起的青筋。
青珏银发轻扬,再次笃定地点头,发间青玉簪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清响,像是某种残酷的回应。
徐崇望着她冷静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无力的焦躁,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到底要去哪里找能打碎这尸骨的人?”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急迫,掌心在石面上无意识地摩挲,蹭得粗糙的纹路生疼。
青珏摊开双手,广袖间滑落几点细碎的碧色流光,转瞬即逝在夜色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乱华大陆上若真有这般人物,皇室豢养的那些供奉又怎会放任这具尸骨流落他处?”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尾音消散在呼啸的夜风里。
“青珏!”徐崇猛地起身,石凳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你可是青龙帝器,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我不管,你必须……”
话未说完便被截断,满腔的愤怒与绝望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颤抖的低吼。
青珏嗤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玄色衣摆被风掀起猎猎作响:“徐老大,若我二劫的修为能碾碎天契境三重的尸骨,皇室那群老狐狸早把这东西拆成十八块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干瞪眼?”
“那到底该怎么办?”徐崇重重跌坐在石凳上,声音里满是挫败与无力。
“我不是说了吗?根本没办法!”青珏不耐烦地再次摊开双手,袖口绣着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
她仰头思索片刻,发间银饰轻晃:“要不,你再去找殷承试试?以我看,至少需要战劫八劫的实力才能打碎这尸骨。殷承虽然没到这个境界,但好歹能试一试。”
“好!”徐崇猛地起身,收纳环青光一闪,那具天契境三重的尸骨已被收起。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青珏被骤然卷起的风掀动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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