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探视玻璃映出白锦曦憔悴的倒影。她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曾经能弹奏肖邦夜曲的指尖,现在只剩下拘留所劣质肥皂留下的皲裂。当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时,她甚至懒得抬头。
"带了点润手霜。"
秦远的声音让白锦曦猛地绷直脊背。男人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修长的手指推过一管La Mer护手霜,动作随意得像在高级餐厅递菜单。
"又想玩什么把戏?"白锦曦冷笑,却控制不住地看向那双手。她记得财经杂志的专访说过,秦远从不用护手霜,觉得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
秦远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温婉放的,说我该有点人情味。"他唇角微扬,"不过你父亲的事,确实是我欠考虑。"
玻璃对面的女人突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少在这假惺惺!你以为救了我父亲,我就会——"
"会怎样?"秦远突然前倾,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小片白雾,"继续用那架斯特拉迪瓦里砸我脑袋?"
白锦曦噎住了。那是她十二岁干的蠢事,因为秦远在少年钢琴赛上抢了她的冠军。
"下周三保释听证会。"秦远放下一份文件,"李院长愿意做你的担保人。"
文件袋里滑出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李院长抱着两个小女孩,左边是穿珊瑚裙的林雅,右边是白裙子的白锦曦。
"不可能..."白锦曦指尖发抖,"我根本不认识她!"
"你三岁那年发高烧,是李院长连夜抢救。"秦远敲了敲玻璃上某道裂痕,"你父亲为此捐了栋儿科大楼,条件是抹去所有记录。"
探视时间结束的铃声刺耳地响起。秦远起身时,白锦曦突然喊住他:"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在门口回头,逆光中轮廓如刀削般锋利:"我说过了,仇恨配不上你这双手。"
——
三天后的深夜,秦氏大厦顶层灯火通明。林雅趴在沙发上翻看白锦曦的童年相册;温婉正在调试一台古怪的仪器;陆雪晴则反复观看着"暗河"二把手审讯录像。
"她还是不肯吃饭?"林雅戳了块哈密瓜问。
温婉推了推眼镜:"今天喝了半碗粥。"她突然调出监控画面,"不过一直在看这个。"
屏幕上,白锦曦正对着那张老照片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模仿弹钢琴的动作。
"准备B计划。"秦远放下红酒杯,"陆雪晴,明早你去接她。"
女警花挑眉:"凭什么是我?"
"因为你揍人最疼。"秦远勾起唇角,"而她需要被揍醒。"
——
保释听证会当天,白锦曦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套裙走出看守所。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恍惚中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陆雪晴的军靴重重踩在地上:"上车。"
"去哪?"
"见你父亲。"
车子却驶向了郊区墓园。白锦曦被拽到一座新坟前,墓碑上赫然刻着她母亲的名字——死亡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秦父遇害的那天。
"你母亲不是病死的。"陆雪晴冷冰冰地甩出一份尸检报告,"她是被'暗河'灭口,因为你父亲想退出。"
白锦曦跪在墓碑前,精心维持的骄傲碎了一地。她颤抖着抚摸母亲的照片,突然发现碑文右下角刻着行小字:【爱女锦曦 弹奏】
"这是..."
"你母亲临终请求。"陆雪晴难得放软语气,"秦远父亲亲手刻的。"
回程的车上,白锦曦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开口:"他现在在哪?"
"谁?"
"秦远。"
陆雪晴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等着挨你的耳光。"
——
秦氏大厦顶楼,白锦曦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愣在原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空间,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静静立在中央。琴盖上放着三样东西: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杏仁糖,泛黄的琴谱,和一把车钥匙。
"选吧。"秦远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如松,"打我一巴掌,砸了钢琴,或者..."他转过身,"开车去见你父亲。"
白锦曦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应该恨这个男人的,可眼泪却先一步落下来。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为什么是我?"
秦远走近她,抬手拭去那颗眼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因为那年钢琴比赛,只有你听出我弹错了半个音。"
阳光在他们之间流淌,二十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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