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供桌上的三牲祭品已经霉变,唯独那盘白面馒头泛着诡异的油光。林秋用银锁残片挑起最顶端的馒头,底部赫然现出铜钱大小的尸斑。当她掰开面皮时,发酵的酸味里混着腐肉气息,馅料竟是团裹着胎发的黑血冻。
银锁突然震颤着指向祠堂横梁,林秋抬头看见二十七盏红灯笼不知何时变成了倒悬的馒头。面皮在烛火中起皱龟裂,露出里面干瘪的婴儿颅骨。最中央的颅骨天灵盖刻着镇魂符,符咒笔锋处嵌着半颗乳牙——正是灶房六指女童右眼缺失的那枚。
"咕噜——" 供桌下的陶瓮突然翻倒,涌出暗红液体。林秋后退时踩碎块地砖,裂缝里渗出黏稠黑浆。当她用银锁刮开浆液,发现砖下埋着张裹蒸布的童尸,尸身嘴里塞着七个长满绿毛的馒头,脐带连着块刻有生辰八字的槐木牌。
蒸布暗纹与西厢房床帏完全一致,林秋扯动布料时,整座祠堂的地面突然如蒸笼般腾起热气。砖缝间喷出的白雾裹着尸臭味,那些倒悬的馒头颅骨开始滴落油脂。银锁在此刻发烫变形,熔化成柄刻满饕餮纹的铜勺,勺柄末端还粘着片干枯的玫瑰糠疹。
循着疹痕纹理,林秋摸到祠堂立柱后的暗门。门缝里卡着半块霉变的馒头,表面指纹已渗入面筋形成人面纹。当她用铜勺挖出门轴积垢时,指甲盖里突然钻进条红头蛆虫,虫身爆开的汁液在掌心灼出"戌时三刻"的烙印。
暗室中央的青铜甑正冒着热气,甑底柴火竟是祠堂祖宗牌位。林秋掀开雕着百鬼夜行的甑盖,蒸腾的雾气里浮着七个雪白馒头。当她用铜勺触碰时,馒头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里映着灶房女童的六指手掌。
"姐姐饿了吧......" 童声从甑底传来,柴火堆里伸出焦黑的手臂。林秋抽回铜勺时带出截肠衣,肠衣内壁用血写着《饲魂录》残页:"丙寅年寒露,以五毒养面,尸斑为引,可饲饿鬼百日。" 字迹被蒸汽晕染时,青铜甑突然倾斜,沸水泼在地上凝成个爬行的人形水渍。
银锁化成的铜勺自主飞向供桌,舀起长尸斑的馒头掷向人形水渍。面团触地爆开,溅出的黑浆里裹着半截指骨。骨节上的银戒正是母亲下葬时戴的陪葬品,戒面貔貅口中衔着的红宝石此刻变成颗带血乳牙。
地砖突然如蒸笼屉布般鼓起,林秋退至墙角时撞翻了镇魂幡。幡杆折断的瞬间,暗室四壁渗出黄褐色粘液,在墙面绘出幅《五毒献祭图》。图中接阴婆正将哭嚎的婴儿塞进蒸笼,笼屉缝隙里伸出数十只长满尸斑的手。
林秋用铜勺剐蹭壁画,刮下的碎屑竟是风干的馒头渣。当碎渣积满勺心时,勺柄饕餮纹突然咬破她的虎口。血液滴入勺中,碎渣遇血膨胀成团发面,表面快速浮现出她颈后的槐花胎记图案。
"时辰到了......" 蒸笼深处传来沙哑呼唤,青铜甑突然炸裂。飞溅的沸水中,二十七具悬尸倒吊着从天井垂下,每具尸体的嘴都被馒头撑开。腐尸口腔里的馒头正在蠕动,表面尸斑聚合成张张人脸,眉眼与祠堂祖宗画像如出一辙。
林秋挥动铜勺击碎最近的悬尸,腐肉中爆出团黑雾。雾中浮现母亲年轻时的虚影,正将襁褓放入蒸笼。当她想看清婴儿面容时,雾影突然扭曲成接阴婆的模样,枯手捏着个长满绿毛的馒头塞向她的口腔。
银锁感应般发出蜂鸣,铜勺自主飞旋斩断雾影手臂。断掌落地化作滩面糊,糊中浮起枚青铜钥匙。林秋抓住钥匙的瞬间,所有悬尸集体转头,二百一十六颗尸斑馒头突然脱出腐尸口腔,暴雨般砸向祠堂地面。
馒头触地即炸,每个爆开的面团里都蜷缩着具胎儿干尸。干尸脐带相互纠缠,在血泊中编织成张巨网。林秋被困在网心,发现脐带表面长满霉斑,细看竟是微缩的《饲魂录》经文。当铜勺割断脐带时,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发酸的面浆。
巨网突然收缩,将林秋拖向天井。悬尸在此刻集体坠落,腐烂的躯体在触地时碎成面粉。白茫茫的粉雾中升起石磨,磨盘缝里卡着半块带银镯残片的人骨。当林秋推动磨柄时,碾碎的骨渣里飘出张面皮——正是镜中无脸人缺失的五官。
银锁突然剧烈震颤,铜勺脱手插入磨眼。磨盘迸出火星,溅落的粉末在空中凝成接阴婆的轮廓。虚影抬手撒出把朱砂,砂粒落地即长成血红色的馒头,每个顶端都裂开张布满利齿的嘴。
林秋抓起供桌烛台砸向磨盘,火焰顺着面粉蔓延。燃烧的粉末在祠堂半空形成八卦阵图,阵眼处浮现出青铜甑的虚影。当她将铜勺掷向虚影时,整座老宅突然地动山摇,灶房方向传来蒸汽轰鸣。
冲进灶房时,八层蒸笼正在疯狂震颤。最顶层的笼盖被顶起半寸,缝隙中伸出只长满尸斑的婴儿手臂。林秋掀开笼盖的瞬间,滚烫蒸汽灼得她睁不开眼,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啼哭从每层蒸笼里传出。
铜勺突然飞向灶膛,舀起燃烧的柴火泼向蒸笼。火焰顺着水汽窜上房梁,将悬在横梁的二十七串大蒜烧成灰烬。灰烬飘落时,蒸笼里传出皮肉爆裂声,每层都渗出黑红浆液,在灶台汇成血溪流向地窖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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