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蝉振翅的嗡鸣撕裂夜幕,林秋跌出镜渊的刹那,十年光阴化作血雨倾盆而下。饲魂窟废墟上的七十二面往生镜同时泛起涟漪,镜中脐带如毒蛇般窜出,青铜铃铛碰撞出二十年前产房的啼哭。血月边缘开始浮现黑斑时,他发现自己左脚已陷入地面——那不是泥土,而是无数蠕动的命魂珠,每颗珠子都映着某世代自己临终的瞳孔。
镜面突然渗出粘稠的镜髓,裹住他脚踝的瞬间,七十二具玉化骸骨破土而出。骸骨脖颈缠绕的脐带末端,全都系着带倒刺的青铜锁链。当锁链绷直时,林秋后颈的蝉印突然凸起,钻出三寸长的青铜丝刺入月轮——天穹竟发出皮革撕裂般的声响,血月中央裂开漆黑的竖瞳。
"时辰到了。"
初代女婴的声音从地底三百丈传来,饲魂窟地基轰然塌陷。九具缠满血绸的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用胎发绣着《双生饲魂图》。林秋被锁链拖向棺群时,腕间突然灼痛——十年前母亲留下的朱砂印竟化作火线,顺着青铜丝烧向天穹的血月。
月轮黑斑此刻已侵蚀大半,残缺的血光照亮棺内惊悚画面:左边棺中躺着浑身缠绸的自己,右边棺内初代女婴的腐尸正在啃食青铜锁链。当两道棺盖同时掀开时,林秋听见自己头骨传来玉裂声——十年前被封印在镜渊的记忆如决堤般灌入。
血月全蚀完成的刹那,天地陷入诡异的暗红。女婴腐尸突然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窝,三百条青铜锁链从地脉深处迸射而出,贯穿林秋周身要穴。剧痛中他看见真相:二十年前母亲产下的本是双生阴胎,接生婆用初代青铜蝉剖开胞衣时,两个死婴的怨气早已纠缠成饲魂窟的根基。
锁链绞紧时,林秋的肋骨突然刺破后背,在血雨中凝成九百根问阴签。签文倒飞向天穹,竟在月轮表面刻出完整的《双生契》。契文生效的瞬间,青铜棺内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臂——那是历代被吞噬的饲主残魂,此刻全都抓向林秋心口的蝉印。
"你以为逃出镜渊就能破局?"
女婴腐尸的声带振动着青铜屑,左边棺中缠绸的自己突然立起。暗红月光照出恐怖细节:那具身体表面根本不是布帛,而是用九百世代的《饲魂契》文书编织的裹尸布。当裹尸布开始脱落时,林秋的瞳孔突然映出往生镜里的画面——十年前自己冲出镜渊的瞬间,真正的魂魄早已被替换。
血月黑斑突然渗出青绿色尸液,天地间响起数以万计的青铜铃声。林秋被三百魂手撕扯得近乎解体时,朱砂火线终于烧穿月轮。一缕真正的月光刺破永夜,照出地底更深层的秘密:饲魂窟地基下埋着座倒悬的青铜城,城内每扇窗后都站着个浑身玉化的"林秋"。
女婴腐尸发出尖厉怒嚎,九具青铜棺突然拼合成祭坛。林秋被锁链拖上坛面时,后背触到冰冷的铭文——竟是母亲用命魂刻写的《破茧书》。当蚀尽的月轮开始渗出青铜沙,他突然记起龙凤镯碎裂时看到的画面:母亲临终前咬破手指,在接生婆的铜盆里画下的根本不是镇魂符,而是用血伪装的逃生路线。
锁链应声碎裂的刹那,林秋翻身抓住祭坛边缘。坛面铭文突然活化,钻出七十二只燃烧的青铜蝉撞向倒悬城池。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初代女婴的腐尸被气浪掀飞,裹尸布化作的"另一个自己"却在血月光里暴涨成巨人。
暗红月华凝成实体刀刃劈下时,林秋跃入青铜城破开的缺口。坠落中他看清那些玉化的"自己"——每个都是被替换掉的命格容器,胸腔内悬浮着残缺的《问阴卷》。当他在逼仄的青铜巷道狂奔时,身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巨响,整座倒悬城池正在吞噬血月残光。
巷道尽头突然出现母亲的身影。她脚腕拴着初代青铜蝉的锁链,手中捧着盏青灯。在灯焰舔舐到林秋脸颊的瞬间,幻象轰然破碎——前方是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嵌满历代饲主的头骨,每个眼眶都插着问阴签。
血月此刻彻底转成青铜色,天地间回荡着初代女婴的诅咒。林秋在坠入竖井时抓住井绳,却发现绳索是用双生脐带编织而成。当井底传来熟悉的青铜铃声时,他忽然笑了——扯断绳索的瞬间,二十年轮回中所有被替换的命格同时反噬,饲魂窟地基下的三百丈青铜柱应声炸裂。
冲天而起的青铜沙暴中,初代女婴的腐尸被九百根问阴签钉在半空。林秋在风暴中心睁开流血的双眼,看见真正的月亮从青铜色褪回银白——那月光照亮母亲残魂凝聚的最后幻影,她手中的青灯正静静悬浮在风暴眼,灯芯处蜷缩着未被污染的魂种。
当沙暴平息时,饲魂窟废墟上只剩下七十二面破碎的往生镜。林秋跪在镜阵中央,看着心口蝉印逐渐消退。最后一块镜片中,他望见二十年前的产房景象:母亲在血泊中艰难爬向铜盆,用最后的力气将真正的魂种封进青铜蝉——而接生婆黑袍下伸出的,分明是缠绕血绸的青铜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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