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血浪裹着焦黑婚帖拍在脸上时,林秋尝到了铁锈味的因果。母亲残影在水波中破碎的刹那,他攥着胎发跃出水面,发现暗河出口竟通向林家废弃的祭牲阁。月光穿过腐烂的榫卯,照亮阁内四十九具悬尸——它们全都穿着褪色喜服,脖颈系着浸透尸油的牵魂绳,腐烂的脚掌下方摆着青铜盆,盆中漂浮的合欢花瓣正拼出"天地人"三才阵。
悬尸突然集体转头。林秋看见它们空洞的眼窝里插着红烛,烛泪顺着颧骨滴落,在青砖地面烫出婚契符文。最中央的悬尸张开下颌,吐出具巴掌大的鎏金棺材,棺盖弹开的瞬间,阁内所有青铜盆同时沸腾,血水中升起三根缠着人发的龙凤喜烛。
"一拜天地——"
沙哑的唱礼声从梁间传来。林秋抬头看见阁楼夹层爬满尸蚕,蚕茧中裹着半截腐烂的司仪尸体,它正用森森指骨敲击人皮鼓。鼓点每响一声,悬尸们便牵动绳索下降三寸,喜服下摆渗出黑色粘液,在地面绘出幅倒置的八卦图。当林秋后退撞到供桌时,发现桌上摆着对陶瓷娃娃,女娃娃的嫁衣纹路正与他后腰刺青同步蔓延。
鎏金棺材突然震颤。林秋看见棺中躺着粒用脐带缠绕的玉印,印纽雕刻着交颈尸鸳,底部篆文竟是祖父的私章。当他伸手触碰时,悬尸们的牵魂绳突然绷直,将他的手腕与棺材捆在一起。玉印迸发青光,在他掌心烙出"聘"字,阁外同时传来掘土声——九具腐尸正抬着母亲的水晶棺椁破土而入,棺盖缝隙垂落的红绸末端,赫然系着当年他丢失的虎头鞋。
"二拜高堂——"
司仪尸身突然扯断自己的脊椎骨,将腿骨插入人皮鼓。悬尸们应声跪伏,腐烂的膝盖碾碎青砖,露出底下埋着的族谱石碑。林秋被无形力量按倒在地,看见石碑浮现出父母成亲时的场景:喜堂屏风后,十六姨太的鬼影正用产钳夹着枚紫河车,将其缝入母亲的嫁衣内衬。
水晶棺突然竖立。林秋的额头重重磕在棺盖上,鲜血顺着符咒纹路注入棺内。母亲的遗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盏飘在血池上的长明灯,灯芯竟是根缠绕着胎发的金针。当他想擦拭眼前血污时,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腐化,皮肤下钻出合欢树的根须,每根须脉都串着粒沾满羊水的铜钱。
玉佩突然击碎陶偶。林秋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金针的污血喷向族谱石碑。碑面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齿痕,那些被抹去的族人生卒年月重新渗血,汇聚成道指向祠堂密室的路线图。悬尸们突然暴怒,牵魂绳绞住他的脖颈,将人拽向正在开启的鎏金棺材——棺内玉印已化作血色鸳鸯,正用喙部啄食他的掌心血。
阁楼地板轰然塌陷。林秋坠入冰窖般的密室,看见四壁挂满正在融化的蜡像,全是林家历代主母分娩时的痛苦模样。密室中央的青铜祭台上,摆着尊三头六臂的尸神像,神像手中托着的不是法器,而是九具石雕的婴孩棺椁。当他靠近时,蜡像们突然集体泌乳,腐臭的乳汁在祭台表面绘出张婚床,床上铺着的正是鬼媒婆们编织的合欢树皮。
"夫妻对拜——"
司仪尸身从穹顶倒吊而下,腐烂的头颅贴着林秋后颈吟唱。密室突然地动山摇,九具婴棺同时开启,射出浸泡在尸油中的合婚庚帖。这些帖子在空中自动折叠,拼成具等身高的纸新娘,她手中捧着的却不是如意,而是林秋三岁时被剪下的脐带。
玉佩突然嵌入尸神像眉心。林秋在神像坍塌的瞬间抓住飞溅的青铜碎片,发现每块碎片都刻着段产婆密咒。纸新娘的盖头被气流掀开,露出由七张人皮缝合的面容——最上层的脸正在蜕变成母亲的模样,第二层是十六姨太的残容,底层五官竟与林秋儿时照镜子的神态别无二致。
胎发突然自行燃烧。林秋借着绿焰看清密室穹顶的星图,那些用尸油标注的星宿正对应着他生辰八字。当纸新娘的脐带缠上他腰间时,星图突然坠落,化作实体压在他的脊梁上——每颗星星都是粒带倒刺的铜钉,正将他与纸新娘钉死在青铜祭台。
尸神像基座裂开缝隙。林秋在剧痛中瞥见基座里封存着具双头尸婴,它的四只手分别握着剪刀、秤杆、梳子和烛台。当尸婴啃咬青铜锁链时,林秋发现锁链纹路竟与母亲留下的银锁完全契合,他发狠扯下铜钉刺穿尸婴的眼球,黑血喷溅处,祭台表面浮出幅用胎盘绘制的阵图。
"礼成——"
纸新娘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腔,将林秋的手塞进体内。他触碰到团蠕动的人面疮,疮口上的五官正是历代被献祭的林家男子。当他想抽手时,人面疮突然咬住他的指尖,将毒血注入血脉——悬尸们顷刻间化作血水,顺着密室沟渠汇成血池,池中升起九盏白骨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成新娘的轮廓。
血池突然凝结成镜。林秋在镜中看见惊悚真相:所谓的阴婚仪式,实则是将活人生魂缝入尸神腹中的转生术。林家每代嫡子成婚夜,实则是用喜轿将魂魄渡给尸神体内的先祖残魂,而母亲当年难产,竟是因为腹中胎儿被替换成了尸神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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