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登山跋涉,王并沉默了许多。
虽然存在实在累的说不动话的可能,但更多的,他也是被途明震惊了。
不,或许是震慑?
也可能是折服。
江湖儿女,一生无非生死恩仇,人情世故,八字而已。
王并到底还是是少年人,虽然有王蔼这个江湖老油条的耳濡目染,可于当下的他眼中,生死恩仇是要远远大于人情世故的。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吕慈年少时那些事迹便将他视作人生偶像。
为兄弟顶事。
为兄长报仇。
敢以唐门弟子逼唐门。
敢签生死状与忍众生死对决。
这样的人物,在王并心里,那便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豪横人。
他本以为吕慈便已是天下无双。
却是今日方知天下还有高手。
异人古来便是江湖人。
江湖多少事,不过一生死。
王并不怕死,许是少年轻狂,又或者是名门的自傲,总之,死,对于大多数异人来说,其实并不完全算是最难以接受的。
真正令多数异人无法接受的,是被废掉修为。
起码在王并看来,一死了之不过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再来人间耍。
但异人散功,那可真的比男人自宫还可怕。
起码对王并来说,他宁要小头不要大头,宁肯身死不愿废功。
而现在,一个敢自宫,啊不是,敢散功的狠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了一波“天生万物以养人,吾有一物可馈天。”
那散出去的功力之磅礴,吐出的炁云之浩瀚,竟生生吞没了大半座山头,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途明散功散出来的炁雾覆盖的范围里跋涉。
但这骇人奇观要营造出来却也不是简单的。
这次途明没再轻描淡写地走在他的前面,那两枚足有一人高的大石球本就不是寻常异人能轻易托举的。
何况这人还散去了不少炁。
双脚虽不至于深深扎进泥泞,却也要同王并一般跋涉前行。
散去了这么多的炁,竟然还能使这等水平的轻身功夫,能托举石球面色如常。
王并的沉默里多了几分切实的敬重。
每每回忆起刚刚那炁云氤氲,弥漫山林的景象,王并都要忍不住在心中思量一番。
若是他修行,需得多久才能练出这等气候?
王并自认为,若是不用上服灵的秘法,自己怕是耗上一百年也不一定修的出来。
脚下的步伐更沉重了。
他郁郁地低着头,任由汗水流过脸颊。
便是脑袋里塞着石头的蠢物也该想明白,途明又是封他炁感又是一路指指点点,显然便是因为对他服灵服出来的那些庞大却虚浮的炁量有意见。
莫名其妙……
我辛苦服灵得来炁,你干嘛非要指指点点?
王并虽然心里仍对途明封他炁感的举动有所不满,可途明展现出的惊人实力和陪着他一起托举重物登山跋涉的行为还是不免让王并心中的不满渐渐变得微弱。
在这之前,这份不满是可以被称作怨恨的。
走在王并后面虽在托石跋涉,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途明蹙着眉看了王并半天,看着他的身形姿态越来越疲累,突然开口道。
“小子,你是先天异人?”
“啊?不是啊。”
有了散功壮举加持,王并对途明对途明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尊重了许多。
虽然途明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王并还是耐着性子道。
“这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我又没有先天异能。”
“不是先天便是后天喽?那是何时修出修出的炁感,用的什么法子。”
简直废话文学了简直,不是先天那可不就只能是后天了吗。
王并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八岁修出的炁感,用的我们王家家传的法子。”
王并的眼底闪过一抹回忆。
那是他还愿刻苦修行的曾经。
“王家的法子啊……”
途明思索片刻,脑海里检索起曾经和王霭闲聊时的记忆。
天下异人分门户,各门各户功法手段不同,修炁感的法子自然也要有一定的不同,可是底子里却是相似的。
哪怕王家是丹青世家,可异人世界,打打杀杀终归是逃不过的优良要素,没法不尝。
因此,即使主修的是练画感炁,可却又搭配着熬炼身体来增强炁感的环节。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后天异人刚生出炁感的那几年是巩固基础的关键,我看你的炁虽然虚浮,但内里尚且还存着三分扎实。”
“想来,也是熬炼过几年?”
“三年。”
王并没有回头,点了点头道。
“太爷事事都肯迁就我,唯独在这件事上一步不让,不过那时候我也……”
那时候我也肯下那个苦功。
王并想要这样说,可话到嘴边却莫名升起一抹异样的羞愧。
途明并不在乎那时的王并如何,问他那些话也不是真的好奇王并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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