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梦然从昏迷中清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暗。
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像是有人用锤子从内部敲打她的颅骨。嘴里有一股苦涩的药味，胶布紧贴着她的嘴唇，每一次呼吸都让干燥的胶布边缘摩擦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晚上有人敲门......闯入的脚步声...那个嘶哑的男声说"这药真厉害"......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柳梦然眨了眨眼，试图适应周围的漆黑。她侧躺在一个坚硬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稍微一动就会磨破皮肤。她小心地调整呼吸，用最轻微的动作探索周围环境。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身旁传来。柳梦然僵住了，然后慢慢挪动身体，在黑暗中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臂，西装面料，男性体格。她顺着往上摸，碰到了领带和微微发黏的脸颊。
秦川！
他也被绑来了。柳梦然的心跳加速，血液冲击着耳膜发出轰鸣。她轻轻用肩膀推了推秦川，对方没有反应，显然还处于昏迷中。
冷静。必须冷静。柳梦然强迫自己深呼吸，尽管每一次吸气都让胶布更紧地贴在脸上。柳萧然教过她，在危机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清醒。韩枫他们......现在一定在找她。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门铰链的刺耳摩擦声。一道刺眼的光线如刀般劈开黑暗，柳梦然本能地闭上眼睛。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柳梦然眯起眼，看到两个高大的外国人站在面前。为首的那个剃着光头，左眼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尤为可怖。另一个留着脏辫，脖子上布满纹身，正用令人不适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光头男蹲下来，粗暴地撕掉柳梦然嘴上的胶布。皮肤被撕裂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有人要和你通话。"光头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递过来一部可视电话。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张女人的脸，精致如瓷娃娃般的五官，烈焰红唇，眼睛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柳梦然从未见过她，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幕后主使。
"你就是柳梦然吧。"女人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却让柳梦然脊背发凉，"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会用这种方式。"
"你是谁？"柳梦然努力控制声线的颤抖。她的喉咙干得冒火，每个字都像砂纸摩擦。
女人轻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镇定，难怪韩枫对你另眼相看。"她微微前倾，屏幕上的脸突然放大，"我是穆筱筱，韩枫的老朋友。"
柳梦然的大脑飞速运转。韩枫从未提起过这个名字，但这个女人言语中透出的恨意几乎要穿透屏幕。
"你想干什么？"柳梦然直视穆筱筱的眼睛，尽管她的心脏正以危险的速度撞击胸腔。
"简单。"穆筱筱的红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我要韩枫痛苦。江市对他父母下手没机会，那个苏晚晚又被保护得太好...而你，"她的眼神变得危险，"正好是那个完美的目标。"
柳梦然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她下意识想触碰别在衣领上的胸针，韩枫给她的紧急信号发射器，却想起自己早已被换上了陌生的宽松衣物。
"在找这个吗？"穆筱筱突然从镜头外拿起一个精致的蝴蝶胸针，正是韩枫送给柳梦然的那枚，"别白费力气了，亲爱的。你以为我们会忽略这么明显的求救装置？"
柳梦然的指甲陷入掌心。就连自己身上的胸针有通讯的手段，都被对方发现了。
"你指望韩枫来救你？"穆筱筱把玩着胸针，突然狠狠将它摔向某处，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响通过话筒传来，"即便他来了，我也让他有来无回。"
屏幕转向一旁的光头男："弄醒另一个，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光头男狞笑着走向昏迷的秦川，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柳梦然的心跳漏了一拍："别伤害他！"
穆筱筱似乎被逗乐了："放心，只要你们乖乖配合，他不会有事，至少现在不会。"她对光头男点点头，"用冷水就行，别弄脏地方。"
一桶冰水泼在秦川脸上。他剧烈地咳嗽着醒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当看到柳梦然和被绑的自己时，眼中闪过惊恐。
光头男粗暴地抓起秦川的头发，把电话屏幕怼到他面前："听好了，废物......"
柳梦然趁他们注意力在秦川身上时，悄悄环顾仓库。高窗、铁门、堆放的木箱......典型的废弃厂房。她的目光落在地上不远处的一片碎玻璃上，如果能拿到它的话......
"通话愉快，柳小姐。"穆筱筱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当面。"屏幕黑了下去。
光头男把电话塞回口袋，和脏辫男用英语交谈起来。柳梦然的英语很好，她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个词。
"这东方妞真水灵，"脏辫男舔着嘴唇，目光在柳梦然身上游移，"不如我们先享受一遍？"
"你他妈想死吗？"光头男压低声音骂道，"那位女士说了，等事情结束随便我们怎么玩。现在动她，死的就是我们。"
脏辫男不甘心地嘟囔了几句，最后贪婪地看了柳梦然一眼，跟着光头男走向门口。铁门重重关上，黑暗再次吞噬了仓库。
"柳......柳经理？"秦川的声音颤抖着，"这是怎么回事？我们......"
"我们会没事的，"柳梦然轻声安慰，尽管她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韩枫会找到我们的。"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柳梦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韩枫的脸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想到的却是韩枫，而不是自己的哥哥。
她挪动身体，试图接近那片碎玻璃。绳索深深勒进手腕，皮肤已经被磨破，温热的血流到掌心。疼痛让她的眼眶湿润，但她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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