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秋转身推开雕花窗,夜雨挟着木槿花香涌进室内。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清音坊塔楼,声音低沉如浸了霜:“二十年前,先师在南疆发现‘往生镜’残片,镜中倒映的未来里,有个掌心木槿的女子能解开镜中咒。父亲让我女扮男装混入大理寺,就是为了追查散落的镜碎片——而谢云舟,他本是清音坊的守镜人。”
沈予乔猛地想起,现代义庄的监控曾拍到谢云舟对着空气说话,当时她以为他精神失常,此刻却明白,他是在与镜中残魂对话。“所以谢云舟的消失,是因为他找到了镜碎片?”她摸着腕间红绳,突然发现绳结正在解开,“而你肩上的刺青,其实是往生镜的咒印,每次吸收傀儡核,就会多一朵木槿?”
李砚秋转身时,眼中已泛起水光:“三天前你高热不退,喊着‘偃飞别消失’,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在现代见过兄长。”她指腹划过沈予乔手腕的红痕,“这是傀儡契约,当年兄长替我承受剜核之刑,临终前将残魂封入傀儡核,如今他的意识附在你身上,所以你才会梦见清音坊的过去。”
沈予乔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穿官服的少女在雨夜验尸,傀儡核在青铜盏里发光,谢云舟站在镜前擦拭血迹,还有个戴斗笠的人总在街角监视……这些本以为是梦境的画面,此刻却与解剖记录里的尸检报告重叠。“所以我不是穿越,是被卷入了往生镜的时空裂隙?”她抓住李砚秋的手,发现对方指尖凉得像具尸体,“而你,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吧?”
这句话像把刀剜进李砚秋心口。她松开手,退到烛影里,解开腰间玉带,月白中衣应声而落。沈予乔屏住呼吸,只见对方右肩到腰侧爬满墨色木槿,花瓣边缘泛着磷火般的微光,而心口位置,赫然嵌着半枚青铜傀儡核,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水银般的液体。
“十年前替兄赴任那晚,我就该死于巫祝的追魂箭。”李砚秋指尖划过傀儡核,水银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焦痕,“是兄长用最后的灵力将我的魂魄封入傀儡核,从此我便是个靠着傀儡术行走的活死人。每次吸收新的傀儡核,木槿就会多开一瓣,直到开满十二朵,我就能……”
“就能什么?”沈予乔盯着那些发光的木槿,突然想起解剖过的活傀儡,他们体内的傀儡核都刻着“十二”这个数字,“往生镜的预言是不是说,集满十二枚傀儡核,就能重启镜中世界?”
李砚秋没有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银铃,铃身刻着的正是沈予乔在现代义庄收集的十二枚傀儡核图案。雨声突然变大,远处传来更鼓三声,她忽然望向窗外:“子时三刻,清音坊的往生镜会显形。你腕间的红绳是兄长的残魂所化,若想见他……”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李砚秋猛地扑向沈予乔,一支淬毒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房柱,箭尾缠着的正是南疆巫祝的咒符。沈予乔在倒地瞬间看见,李砚秋后背的木槿花纹竟在蠕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她眼中倒映的,是窗外屋顶上站着的、戴着斗笠的熟悉身影——那是在现代多次跟踪她的神秘人,此刻正举起第二支弩箭,对准的却是李砚秋的心口傀儡核。
“小心!”沈予乔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案上的青铜烛台砸向窗口。斗笠人闪身避开,弩箭却偏离目标,径直钉入李砚秋肩颈处的木槿花芯。水银般的液体喷涌而出,染湿了沈予乔的衣襟,而李砚秋眼中的光正在迅速熄灭,傀儡核的裂缝里,竟透出半张男人的脸——那是沈予乔在现代停尸房监控里见过的、偃飞的脸。
“带着玉佩去清音坊……”李砚秋抓住沈予乔的手,将银铃塞进她掌心,“镜中有人等你二十年了……”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肩头木槿开始褪色,唯有腰间玉佩还在发烫。沈予乔慌乱中扯下对方腕间红绳,发现绳结里藏着半片青铜镜碎片,镜面倒映的,正是她此刻惊恐的脸,以及背后渐渐显形的、穿白大褂的谢云舟。
“予乔,别相信镜中人。”谢云舟的声音像从极远处飘来,他的手穿过沈予乔的肩膀,指向窗外逐渐消失的斗笠人,“十年前的血案,真相在往生镜第七重……”话未说完,镜碎片突然发出刺目蓝光,沈予乔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现代解剖台上的自己突然睁眼,古代清音坊的塔楼正在崩塌,还有个小女孩捧着木槿花站在镜前,转身时露出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当剧痛退去,沈予乔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身下是冰凉的青砖,头顶悬着十二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着不同颜色的火焰。前方石台上,半面残破的铜镜正在旋转,镜面里倒映着李砚秋女扮男装审案的模样,旁边站着的,正是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此刻他摘下斗笠,露出的竟是现代法医科主任的脸。
“欢迎来到往生镜第三重。”主任微笑着走近,指尖划过石台上的傀儡核阵列,“二十年前你在镜前摔碎第一片残镜,导致时空裂隙开启,现在该由你亲手合上这道伤口了。”他指向镜中正在消失的李砚秋,“或者,你可以选择留在古代,成为新一任清音坊主,集齐十二枚傀儡核,复活你想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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