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乔握紧掌心的玉佩,发现上面的暗纹竟与石台上的空位完全吻合。镜中传来李砚秋的呼唤,现代义庄的警笛声也在远处响起,两种声音在她脑海中交织,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解剖台上的活傀儡突然睁眼时,她听见的双重心跳。
“我选……”她刚开口,铜镜突然剧烈震动,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熄灭。黑暗中,有双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熟悉的薄荷味混着血腥气掠过鼻尖,是谢云舟的声音,又像是偃飞的叹息:“别信镜中真言,真相藏在你解剖过的第七具尸体里……”
当灯光重新亮起,沈予乔发现自己仍在最初的厢房,窗外雨声未歇,李砚秋正趴在案上沉睡,肩头绷带渗着血,却没有那半朵木槿刺青。她慌忙检查掌心,玉佩还在,银铃还在,腕间红绳却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侧的木槿胎记,此刻正泛着微光。
“你终于醒了。”李砚秋抬头,眼中带着疲惫的笑意,腕间银铃轻响,“方才梦见你被镜中咒反噬,还好玉佩护住了心脉。”她起身替沈予乔掖好被角,腰间玉佩暗纹闪烁,“明日随我去清音坊吧,有些真相,该让你知道了。”
沈予乔望着她转身时露出的后颈,那里干干净净,没有记忆中的木槿刺青。可她分明记得指尖触碰过的傀儡核纹路,记得水银般的液体,记得谢云舟在镜中的警告。或许,真正的幻中真言,从来不是眼前人说的话,而是藏在每个活傀儡舌根的、未写完的诗——就像此刻她在枕下摸到的半片纸页,上面用朱砂写着:“砚田秋霜凝,木槿镜中生,十二核归位,双生魂魄重。”
窗外,一声闷雷滚过,沈予乔听见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李砚秋猛地推开窗,只见清音坊方向火光冲天,浓烟中隐约可见有人影站在塔楼顶端,手中举着的,正是那半面会旋转的铜镜。而在火光映红的天空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脚边散落着十二片木槿花瓣,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的在解剖,有的在验尸,有的在镜前落泪。
“该走了。”李砚秋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如常,却让沈予乔想起傀儡核的冰冷,“无论镜中是真是幻,有些债,总得有人来还。”
当她们踏出厢房,夜雨突然转急。沈予乔望着李砚秋腰间玉佩,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说的“藏起女儿身”,藏的不仅是性别,更是能重启往生镜的钥匙。而她腕间的木槿胎记,早在二十年前就注定了,她会成为连接两个时空的活傀儡——既是解剖者,也是被解剖的对象。
远处,清音坊的火光中传来傀儡核特有的蜂鸣,十二声钟响过后,沈予乔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第七具尸体的舌根,刻着的不是‘砚秋’,是‘予乔’。”原来从一开始,镜中镜外,都是同一个局,而她,早已是局中最重要的那枚傀儡核。
雨幕中,李砚秋突然转身,眼中闪过沈予乔熟悉的、解剖台上活傀儡的微光:“别怕,等集满十二枚核,我们就能回到十年前,阻止那场血案。”她指尖划过沈予乔手腕,胎记应声亮起,“那时你会知道,为什么每个活傀儡的瞳孔里,都映着你的脸。”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这次,沈予乔没有躲避,而是眼睁睁看着箭头没入李砚秋心口——那里本该嵌着傀儡核的位置,此刻却露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木槿胎记。血珠溅在玉佩上,暗纹终于完整,十二瓣木槿在雨中绽放,而镜中,另一个沈予乔正举起手术刀,对准了解剖台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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