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倒春寒裹着细雨，明朗蹲在黑网吧角落里刷新着163邮箱。
屏幕蓝光映在他发青的眼睑上，发给保罗·艾伦的邮件依然石沉大海。
可以肯定，邮件的ip地址肯定是没有错的，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继续等下去。
出了东风汽修厂的宿舍楼，明朗熟练地翻越了学校的矮墙回到了两个人的宿舍。
"你今天又翻墙去黑网吧上网了吗？"白羽凡嚼着干脆面凑过来，碎屑掉在宿舍床缝里，"话说小明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又去进货？我这边货都要卖完了？"
“季方语那边还多着呢，等几天我再去拿货吧。”
明朗一把抓起茉莉香的香水，在身上喷了一点，这是许晚晴特意调制的香型。
他看着窗外被雨打湿的紫藤花架，突然想起今天该去发展一下其他年级的拓展业务。
在宿舍里和白羽凡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宿舍，打算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新的人选发展起来一起在学校卖卫生巾。
穿过操场时，暖水瓶炸裂的脆响刺破雨幕。
开水房台阶上，穿着白校服的女生正蹲在氤氲水汽里捡碎片，发梢滴着雨水贴在苍白的脖颈上。
"小心玻璃碴。"
明朗脱下校服外套垫在热水瓶残骸上。
女生抬头时，他看见她胸牌上晕开的水渍：护理二年级二班高艺文。
"谢谢..."她声音像受惊的雀儿，手指被烫得通红还要去够滚到沟渠边的瓶塞。
雨越下越密，高艺文抱着抢救出来的半壶热水往宿舍楼跑。明朗望着她消失在雨帘中的背影，指腹摩挲着裤兜里那张皱巴巴的名单。上面用铅笔圈着的名字旁，不知何时洇开了墨渍。
第二天课间操时，明朗抱着试用品在香樟树林下堵住高艺文。
少女把英语书抱在胸前后退半步，耳尖泛起绯色："小明同学，我不需要..."
高艺文看着明朗手里的卫生巾，一脸的尴尬，女性用品让一个小男生拿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不需要归不需要，但是了解一下总是没有问题的嘛，对不对，你听我细细的跟你讲来。”明朗开启了传销洗脑模式！
"你们二年级的宿舍楼每栋宿舍楼有32个寝室，每个寝室8人。"明朗从书包掏出记账本。
"你能成功拿下一个宿舍，并且把他们发展为具有高粘性的用户，那么每个月就会有8块钱的固定收益，你把整栋宿舍楼32个寝室全部拿下，每个月基本的固定收益会来到256！"他故意把零头精确下来，这是对付优等生的杀手锏。
高艺文绞着磨起毛边的袖口："可是男生卖这个..."
"上周四你去小卖部退了两包漏气的七度空间，王老板说拆封不退。"明朗从帆布袋里抽出塑封完好的新品，"我这里不仅包退换，还送试用装。"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
“为什么不试一下呢？我是说尝试给自己的青春画卷画上不一样的颜色，让自己的青春变得色彩斑斓，变得更加的艳丽，等自己老去的时候再回头看这段时间，这将是人生最宝贵的一段阅历！”
前一世明朗就有很厉害的洗脑手段，针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让一个人充满激情，充满活力，对未来也充满希望！
明朗知道那个雨天她为什么冒险接开水——生理期喝凉水会腹痛的常识，在2002年的卫校还没被写进教材。
"我没有多余的钱来拿货。"她突然说。
眼见高艺文突然松口了，这一下就好办了，钱嘛，它就是一个交易的物品，既然要交易用什么不能交易呢？
"用这个抵。"明朗指了指她发辫上的樱花发卡，漂亮的樱花发卡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当高艺文抱着首批货走向宿舍楼时，明朗在花名册上画下第三个红圈。他没注意到槐树后闪过的身影——小卖部王老板正把烟头按灭在"苏菲"海报上，浑浊的眼珠盯着少女怀中的粉色包装。
六月的紫藤花化作满地碎雪时，明朗在宿舍楼天台的蓄水池边打开了他们的金库。
四只贴着课表的铁皮饼干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元纸币，像护理实训课叠的纱布方块。
"两千四百五十七块六毛。"季方语舔着铅笔在作业本背面记账，发梢的茉莉香混着铁锈味，"许姐那边的尾款..."
白羽凡瞪大了眼睛盯着季方语。之前他一个人卖卫生巾的时候，死都想不到我们能挣那么多钱。
"王扒皮在举报信里说我们搞传销！"
一个小卖部的老板翻不起什么大浪。
明朗把玩着高艺文新编的勿忘我发卡，输液管在夕阳下流转着蓝紫色："明天开始实行宿舍承包制，每个楼层长抽成5%。"
夜风卷着栀子花香涌进来，吹散了季方语别在耳畔的青丝，随着清风飘荡，一时间看得明朗，入了神走了魂。
高艺文站在生物标本室门口，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暑假我要去义乌。"她突然说，腕间叮当响的钥匙串上挂着三十把寝室长钥匙，"许姐说批发市场要拆迁了。"
明朗正在给每个代理发牛皮纸信封。给季方语的那份多塞了两张皱巴巴钞票。
蝉声忽然弱下去，季方语数钱的手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4个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就准备放暑假了，四个装着凉白开的葡萄糖输液瓶轻轻相碰，月光在波光里碎成他们这两个月的账目：覆盖全校18栋宿舍楼，日均出货量突破200包，利润率从38%压缩到22%以对抗小卖部的降价策略。
高艺文最后一个离开时，往明朗手里塞了团温热的东西。那是用卫生巾无纺布缝制的零钱包，夹层里藏着她手绘的义乌商铺地图——在2025年的记忆里，这座小商品之城即将迎来电商的第一缕曙光。
教学楼的阴影中，王老板碾碎烟头盯着远去的少女们。
他脚边的蛇皮袋里，装满从温州发来的山寨卫生巾，包装上的"苏菲"字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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