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男人留下的U盘在混凝土上发烫,林小晴捡起时发现外壳焊着三道划痕,正是她昨天在许星工具箱里看见的、用来标记危险螺丝的符号。而远处塔吊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透过雨幕,她听见有人用焊条在金属上刻字,“滋滋”的尾调拖得很长,像首被暴雨浇灭的《焊花曲》。
“焊魂会要的不是真相。”许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他们要的是能看懂螺丝密码的焊工,能重新启动地基里那台焊机的人——那台被苏信焊死的、记录着所有秘密的机器。”他望向火光,机械义眼男人站在光晕边缘,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举起焊枪,枪口闪烁的不是火花,而是红点瞄准器的冷光。
林小晴突然想起母亲工牌照片上的螺丝吊坠,现在才发现吊坠背面刻着极小的齿轮,和神秘人义眼的齿轮咬合处完全匹配。当第二发子弹擦过她发梢时,她终于明白,二十年前的爆炸不是终点,而是“焊魂会”的起点——这个由电焊厂老员工组成的神秘组织,用焊枪和螺丝做密码,将真相焊进地基,将活人变成会行走的焊接符号,而现在,他们选中了能解开密码的她,和身上带着蝶形“活焊疤”的许星。
暴雨渐歇时,老钟的青铜面罩躺在泥水里,螺丝孔中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齿轮油。林小晴捡起面罩,发现内侧新刻了行字:“苏信在焊魂会总坛,带着0723-19螺丝来找我”。而许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指尖抚过她手背上的旧疤,这次传来的不是体温,而是金属的凉意:“该去三号塔吊了,小晴。他们说,那里有你母亲当年没焊完的焊点。”
夜市的路灯在暴雨后忽明忽暗,《焊花曲》的磁带不知何时被换成了齿轮转动的噪音。林小晴望着许星走向塔吊的背影,发现他工装裤口袋里露出的不再是梅花螺丝,而是半截机械臂零件,关节处刻着和苏信骨灰盒残片相同的焊接符号——原来有些秘密,早就被焊进了活人骨血,而“焊魂会”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电焊机的嗡鸣在午夜三点准时响起,林小晴握着焊枪的手突然刺痛——掌心旧疤传来的钝痛,像被人用焊枪烙进了二十年的锈迹。她望向废料堆阴影里的集装箱,铁皮上的“李军”二字正随着锈迹剥落,露出底下当年他教母亲焊字时,特意多熔的三滴焊渣,像极了母亲工牌照片上的泪痣。
记忆突然被1998年7月22日的蝉鸣撕开。车间夜班,李军的白背心被焊花烫出三个焦洞,却仍笑着把薄荷糖塞进林母掌心:“慧芳,你握焊枪的手势像抓锄头。”他覆住她握枪的手,虎口处新结的焊疤蹭过她手腕内侧的胎记,“手腕要像焊条融化时那样软,焊点才能跟着心走。”
母亲的工牌吊坠在胸前晃荡,是李军去年送的生日礼物——用报废的梅花螺丝焊的,螺帽内侧刻着她的生日。此刻她正跟着他的手势画弧,焊花在防护面罩上绽开时,突然轻声说:“军哥,今天看见老钟的青铜面罩内侧有齿轮印,和锅炉安全阀的螺丝纹路……”
李军的手猛地收紧,护目镜后的瞳孔在焊光中收缩:“别管那些。”他转身翻找焊条,后背的肌肉在汗湿的背心下绷成钢板,“明天你带小晴去动物园,别来车间。”声音轻得像焊渣落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母亲没说话,只是把薄荷糖纸折成小船,塞进他工装裤口袋:“等小晴长大,让她学你的虎牙笑,像焊花一样亮。”她摘下工牌,吊坠背面新焊了行小字——“军哥的焊点是星星,能照亮所有黑夜”。
集装箱锁扣崩裂的巨响中,现实与回忆重叠。现在的李军胸口焊着母亲的工牌钢板,齿轮眼转动时,正映出当年车间墙上的安全标语:“焊点即良心,容不得半粒锈。”他机械义肢渗出的齿轮油,在地面腐蚀出的梅花形,和母亲当年教他折的糖纸船,轮廓分毫不差。
“慧芳总说我焊的焊点像虎牙。”李军的机械合成音突然卡顿,人类左脸的眼角滑下黑色液体,却在地面汇成薄荷糖的形状,“1998年7月23日凌晨一点,她发现安全阀的螺丝被换过两次,第二次用的是带齿轮纹的特种螺丝——和焊魂会的入会凭证一样。”
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抬起,焊枪对准自己的齿轮眼,却在扣动扳机前,用人类左手摸向胸口的钢板,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糖纸船,船底用焊枪刻着极小的字:“小晴别怕,军哥的焊点永远护着你”。这是母亲当年没来得及告诉他的秘密——她早已把焊魂会的齿轮密码,藏进了给女儿的每颗薄荷糖里。
回忆的碎片在爆炸气浪中纷飞。林小晴看见1998年的李军,在锅炉爆炸前半小时,把母亲推进工具柜,自己却转身走向安全阀,口袋里装着她折的糖纸船,和三枚刻着她生日的梅花螺丝。他知道焊魂会要灭口,所以自愿成为第一个齿轮焊点,用机械义肢的齿轮,换小晴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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