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安一路风驰电掣,还是赶在时辰前将许思言送到后殿。
许思言因方才的惊险刺激而心绪难平,又因吸了一路的冷风忍不住开始疯狂咳嗽。
怕引来关注,许思言只能尽量忍住,小声而密集地咳嗽起来。
林居安看着他因咳嗽而弯下的颈背,忍不住产生一丝愧疚——他刚跑得太快了,忘记背上的人还是个病人。
想是这么想,但是嘴上可嫌弃多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娇弱?真没用。”
许思言平复下来,顿了顿,方才说道:
“都怪你的毒药太烈了,你以为我真的是不死之身吗?”
许思言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打探出毒药的消息。
“……那药你真喝了?”
“不然呢?无色无味,银针也试探不出的毒药怎么防?”
林居安沉默一会,方才说道:“看你生龙活虎的,我看那药也没那么神。”
“你怎么不自己试试?”
“我傻吗?那人说这药见血封喉,毒性极强,谁敢试?”
“那人是谁?”
林居安脸色变了变:“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打听,别忘了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许思言内心嗤笑,谁要谁小命还不一定呢。
但他已经打听到重要信息了,便也没说什么。
因刚才一路颠簸,许思言的头发早已乱成鸡窝,被他烦躁得随手束到身后。
看着许思言满头乱发,林居安不耐烦地把他按到梳妆台,拿起梳子不由分说一顿梳理。
林居安脸色很阴沉,动作却很熟练,不多时头发便恢复如初了。
“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
许思言忍不住赞叹。
林居安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听到些许动静:“皇上过来了,我先出去,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林居安手握刀柄威胁,许思言状若害怕地点了点头。
林居安:……你知不知道你演得很假?
但此时除了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
林居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再让他去杀人灭口,他觉得有些艰难。
明明已经杀过一次了,再杀一次也没有分别,怎么会犹豫呢?
怕不是自己也中了什么毒……
东方玄篁推门进来的时候,许思言正端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便迅速地起身行礼。
东方玄篁方为那抹艳色愣神,须臾便见那青底金纹华服和赤红袖摆皆已曳地。
——竟然又是跪礼!
许思言请安的话还没说完就猝不及防被皇帝拉了起来,搞得他一头雾水:他是不是哪步做错啦?
东方玄篁气极:“朕给你这一身衣服不是让你跪地的!”
许思言更是一头雾水了,嵇山说了大场合都要行跪礼,今天中秋宫宴场合还不够大么?
但不用跪他乐得开心,便没有心理负担地应下了。
东方玄篁一拳打在棉花上,感觉有些无力。
他其实许久没见清妃了,如今一看,变化良多。
果真是风华绝代。
万种颜色不如他一点朱砂。
病气掩在脂粉之下其实很难看出来,几笔描画气色便显得红润。
可是东方玄篁却觉得他看起来更弱不禁风了。
“你瘦了,病好些了么?”
病人的腰在金绶带束缚下显得有些太细了,东方玄篁一时想不太起来,谢世清以前有这么瘦吗?
或许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他以前从未留意过。
“病好得差不多了。”
“朕许久不去碧霄宫探望,你怪我吗?”
许思言摇了摇头,眼神真诚,他巴不得皇帝再也别来。
只是落在东方玄篁眼里又成了某种隐忍不发的委屈:“你如此乖巧,倒叫朕过意不去了。”
但计划已定,他只能按计划执行。
东方玄篁突然有些迷茫:他千方百计,用心良苦,到底想要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筹谋太久,快要得到了所以有些不安吧。
他把难言的情绪全都压下,朝谢世清伸出了手,“中秋佳节,四海同庆,望爱妃与朕共襄盛举。”
良辰到,仙乐起,击钟列鼎,夜宴开席。
月华如练,满城灯火,照耀整座炎宫城亮如白昼。
太极宫中金碧辉煌,琼浆玉液万里飘香,云腾雾绕宛若仙府。
巫仪击磬而舞,颂风调雨顺之歌,恭迎天子圣驾。
漫天花雨送来香风阵阵,千盏宫灯摇曳,光影交错间,皇帝携清妃款步入殿。
王公贵族,四海来宾,只为一窥那人真颜——
光华流照桂影间,最是惊鸿月下仙。
但怎么可能是仙?
非仙便是妖。
众人朝贺声中,不时响起几声惊呼怪调。
——果真是祸国妖妃!
陆朔在几人的嘈杂声中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本是不屑的神情却蓦然顿住,此后再也移不开目光。
待皇上和清妃入席,众人在示意下平身。
东方玄篁身着龙袍,头戴皇冠,俯瞰众人。
他轻轻举起手中的玉杯,声音洪亮如钟,响彻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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