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汴州西北数里外。
李佑正率着八百子弟兵快速行军,突然前方出现一骑。此人见他们靠近,迅速后撤数十步,却又始终停留在不远处观察。
糟糕,行踪暴露了,这人必定会跑去汴州城报信。
河南地区地势复杂,虽非江南那般水网密布,但地形多样,养马成本高昂,马匹数量有限,且在许多地方,骑马并不比步行或乘船便捷。
如今能有哨骑出来打探,显然官府已有所警觉!
“吃饭!”李佑当机立断,命令士卒们聚拢用餐。
苏如鹤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忧虑地说:“咱们行踪已泄,汴州城肯定四门紧闭,加强防备了。”
黄幺也附和道:“我以前押送粮草去过县衙,知晓汴州城的情况。那城高大坚固,东边紧临汴水,南边和北边都有宽阔的护城河。西北边虽无护城河,但有起伏的山坡阻挡,下去便是一片洼地,易守难攻。”
江大山接着说:“我也押送过粮草去县衙,要是没有战船,只能从南北两边攻城。可城外满是街市民居,咱们穿过街市时,城里的人马上就能关闭城门。”
想要偷取汴州城,谈何容易,尤其是像汴州这样的临水大城。即便城内兵力空虚,只要城门紧闭,攀爬城墙不仅耗时费力,还得准备大量云梯。
填饱肚子后,李佑拍拍屁股站起身,突然下令:“往北走!”
八百士卒迅速调头,由于刚吃完饭,行军速度较为缓慢,看上去就像一次武装郊游。
那哨骑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尾随,直到天色渐黑,才策马疾驰回汴州城报信:“大人,有一股贼寇往北方偏西去了,似乎是朝着鄢陵县方向流窜。”
“不来汴州城就好,不来就好!”汴州知府徐复生总算松了口气,虽说鄢陵县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但相较于汴州城的安危,鄢陵的威胁似乎小了些。
稍稍冷静下来后,徐复生立刻下令:“快乘船去禀报李节度使,就说有一股贼寇朝鄢陵县方向去了。”
李佑行军速度极快,虽然行踪暴露,但没人清楚他们的底细,只知道是来自宣化乡的一股贼寇。
事实上,此时各地贼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局势一片混乱。
……
其实,秦宗权和李勉之前忙于内斗,在黄巢势大,挥军北上的消息传来后,朝廷严令他们停止内斗,共同防范黄巢。
秦宗权虽表面遵旨收兵,但内心对吞并汴州仍不死心。而李勉也对秦宗权心怀恨意,可面对黄巢的威胁,不得不与秦宗权暂时放下恩怨。
两人为了应对黄巢,不得不将大部分兵力调往黄巢可能进攻的方向,对李佑这股小小的势力并未太过在意,只觉得不过是众多流寇中的一支,掀不起什么大浪。却不知李佑正谋划着一场足以改变局势的行动……
永阳镇。
李勉收到各部传来的消息,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他原本的作战计划,已然宣告失败。
除了黄巢,他压根没把其他反贼放在眼里,于是分兵南北,试图将那些不成气候的贼寇驱赶至武兴镇方向,让大小反贼汇聚一处。
如此一来,反贼看似人多势众,实则来源复杂,内部必然矛盾重重。而且,他们聚集在武兴镇方向,三面环山,更便于一举歼灭,即便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反贼遁入山中。
换做其他稍有威望的农民军领袖,定会串联各方,合兵一处共同抗击官府。就像山西、陕西的反贼,向来都是如此,毕竟单打独斗难以与官兵抗衡。
可李佑却不按常理出牌,非但不出面组织聚贼,反而玩起了失踪。四邻八乡的贼头子们以为李佑带人跑了,也纷纷琢磨着跑路。
汴水以北的农民军拖家带口,翻山越岭,直往鄢陵县流窜。汴水以南的农民军则绕过大山,前往陈留县西部。
杀地主、分田地,本是坐寇行径。但官军一到,众贼惊恐万分,瞬间变成南北两股流寇。
李佑也失算了,他本想让那些贼头帮自己阻挡官兵几日,可别人也不傻,既然打不过官兵,就干脆采用流窜战术,跑去祸害邻近州县。
“你们怎么看?”李勉脸色难看地问幕僚们。
幕僚宋千说:“大帅,当务之急是传令鄢陵、陈留两县,让知县联合当地士绅,尽快招募乡勇保卫地方。流寇一旦流窜起来,就会如黄巢一样,贼势只会越来越大,必须加以遏制。”
郑凯则说:“攘外必先安内,李佑才是心腹大患,那些流寇暂且可以不管,应径直挥军攻打黄家镇!”
宋千也建议道:“先攻破黄家镇,再回兵追杀流寇。如今已近冬季,待到来年开春,鄢陵县、陈留县的乡勇经过训练想必更加精锐,而反贼在山中熬过寒冬,士气必然低落,那时便可一举将其击破。”
李勉沉思良久,最终拍板决定:“就按此策,立即出兵黄家镇!”
众人领命而去,李勉独自坐在帅帐中,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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