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曹操传令给各营将领:“如果三天之内不全力攻破城池,全部斩首!”曹操亲自来到城下,督促各路军队搬运土石,填平壕沟,堵塞堑坑。城上箭石如雨般落下,有两名偏将因为害怕躲避而回来,曹操拔剑亲自在城下把他们斩杀,然后自己下马,接过土块去填坑。于是大小将士没有不奋勇向前的,军威大振。城上的守军抵挡不住,曹兵争先上城,砍断门闩,打开城门,大队人马涌入城中。李丰、陈纪、乐就、梁刚都被生擒,曹操下令把他们都在街市上斩首。还焚烧了袁术伪造的宫室殿宇以及所有违禁物品,寿春城中被劫掠一空。曹操商议着要进兵渡过淮河,追赶袁术。荀彧劝谏说:“近年来遭遇荒旱,粮食获取艰难,如果再进兵,军队劳累,百姓受损,不一定有好处。不如暂且回到许都,等到来年春天麦子成熟,军粮准备充足,再作打算。”曹操犹豫不决。忽然有快马来报,说:“张绣依靠刘表,再次肆意猖獗,南阳、江陵等县又反叛了;曹洪抵挡不住,连续输了好几阵,现在特地来告急。”曹操于是给孙策写信,让他在长江对岸布阵,作为迷惑刘表的疑兵,使刘表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当天就班师回朝,另外商议征讨张绣的事情。临走时,曹操命令刘备仍然屯兵小沛,和吕布结为兄弟,互相救助,不要再相互侵犯。吕布领兵回到徐州。曹操私下对刘备说:“我让你屯兵小沛,这是掘坑待虎的计策。你只要和陈珪父子商议,不要出现差错。我会作为你的外援。”说完就分别了。
话说曹操率领军队回到许都,有人报告说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把他们的头送来献上。段煨还把李傕一家老小二百多口人活着押送到许都。曹操下令把他们分别在各门处斩,把头传示各处,百姓拍手称快。天子登上殿堂,召集文武官员,举办太平筵宴。封段煨为荡寇将军,伍习为殄虏将军,让他们各自领兵镇守长安。二人谢恩后离去。曹操随即上奏说张绣作乱,应当兴兵讨伐。天子于是亲自排设銮驾,送曹操出兵。当时是建安三年夏四月。曹操留下荀彧在许都,调遣兵将,自己统领大军出发。行军途中,看到一路上麦子已经成熟,百姓因为军队到来,都逃到外面,不敢收割麦子。曹操派人四处告知各村的父老乡亲,以及各处守境的官吏说:“我奉天子的明确诏令,出兵讨伐叛逆,为百姓除害。如今正是麦子成熟的时候,不得已才起兵,大小将领和士兵,凡是经过麦田,只要有践踏麦子的,一律斩首。军法很严厉,你们百姓不要惊慌疑虑。”百姓听到这个通告,没有不欢喜称颂的,望着军队扬起的尘土,在道路两旁下拜。官军经过麦田时,都下马用手扶起麦子,相互传递着走过,不敢践踏。
曹操骑着马正走着,忽然田中惊起一只斑鸠。那匹马受了惊吓,窜入麦田中,踏坏了一大块麦子。曹操立刻叫来行军主簿,让他给自己定践踏麦田的罪。主簿说:“丞相怎么能治罪呢?”曹操说:“我自己制定的法律,自己却违反,怎么能让众人信服呢?”说着就拔出佩剑想要自刎。众人急忙上前拦住。郭嘉说:“古时候《春秋》的大义是:法律不能加在尊贵的人身上。丞相您统领大军,怎么能自杀呢?”曹操沉思了很久,才说:“既然《春秋》有法律不加于尊贵之人的说法,我暂且免死。”于是用剑割下自己的头发,扔在地上说:“割发暂且代替斩首。”又派人拿着头发在三军之中传看,说:“丞相践踏麦田,本应当斩首示众,现在割发代替。”于是三军将士都很震惊,没有不敬畏遵守军令的。
后人有诗评论这件事说:“十万雄兵十万心,一人发号施令众人难以违抗。拔刀割发权且当作斩首,才看出曹操的奸诈手段多么高深。”
话说张绣得知曹操带兵前来,急忙写信给刘表,让他作为后援;一面和雷叙、张先两位将领带兵出城迎敌。两军摆开阵势,张绣出马,指着曹操骂道:“你是个假仁假义、不知廉耻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曹操大怒,命令许褚出马。张绣让张先迎战。只打了三个回合,许褚就把张先斩于马下,张绣的军队大败。曹操率军追到南阳城下。张绣进城后,紧闭城门,不再出战。曹操围城攻打,看到城壕很宽阔,水又很深,很难靠近城池。于是命令军士运来泥土填平壕沟,又用土布袋和柴草混合在一起,在城边做成梯凳,还竖起云梯窥探城中的情况。曹操自己骑着马绕城查看,就这样过了三天。然后传令让军士在西门角上堆积柴草,召集众将,准备从那里上城。城中的贾诩看到这种情形,就对张绣说“我已经知道曹操的意图了。如今咱们可以将计就计。”
正所谓强中自有更强者,使用诈术的人也会碰到能识破诈术的人。不知他们要施什么计,且听下文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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