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畏惧、好奇,甚至是一丝病态兴奋的神情,朝着一个方向——城中心那条最宽阔的主干道汇聚而去。
人潮如同蚁群般涌动,摩肩接踵,互相推搡着,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赵云立刻转身下楼,动作迅捷无声,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客栈外那汹涌的人流之中。
他随着人潮缓慢向前移动,身形如同水中的游鱼,巧妙地避开拥挤,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周围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快点快点!听说太师今天从郿坞回来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
“是啊是啊!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看热闹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带着几分急切。
“太师回京,这排场肯定小不了!”
断断续续的交谈,如同细碎的石子投入水中,在赵云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太师?
董卓!
赵云心中剧震,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
怪不得!
怪不得这几日长安城戒备森严,只进不出!
原来是这个祸国殃民的国贼要回来了!
他不再犹豫,加快了脚步,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手,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灵活地穿梭。
很快,他便挤到了主干道旁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远处巍峨的城门方向,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皇城朱红宫墙脚下,这条象征着帝国威严的宽阔御道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
他们手持长戟,身披厚重的黑色或暗红色铁甲,甲胄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这些士兵个个身形彪悍,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铁血煞气与压迫感。
赵云只扫了一眼,便能从他们那沉稳如山的站姿、均匀深沉的呼吸节奏,以及手臂、脖颈处虬结的肌肉轮廓判断出,这些人绝非寻常士卒。
他们无一不是经历过尸山血海考验的精锐,至少也是百夫长级别的悍卒,甚至可能更强。
这还不是全部。
他还敏锐地察觉到,道路两旁那些高大的酒楼、商铺的屋顶上,屋檐的阴影下,紧闭的窗棂后面,都潜藏着不少若隐若现的身影。
虽然他们极力隐蔽,但偶尔从缝隙中反射出的兵刃寒光,以及那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的凛冽杀气,都清晰地昭示着——那里同样布满了顶尖的弓箭手和武道高手。
层层布防,滴水不漏。
这排场,这戒备,哪里是臣子回京?
简直比传说中皇帝出行的仪仗还要森严百倍!
赵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收敛心神,垂下眼睑,微微佝偻着身子,将自己彻底融入周围那些卑微、惶恐而又好奇的人群之中,不露半点异样。
他现在,只是一个来看热闹的,再普通不过的长安百姓。
没过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
紧接着是车轮碾过坚硬青石板路面时发出的辚辚声响。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城门方向,脖子伸得老长。
一列威武雄壮的骑兵率先出现在街道尽头。
他们骑乘着高头大马,身披精良铠甲,手持长槊,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肃杀地开道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巨大而极尽奢华的车辇。
这车辇的规制,几乎已经僭越到了天子銮舆的等级。
通体由某种散发着淡淡幽香的名贵紫檀木打造,车身镶嵌着黄金、美玉和各色宝石,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四周垂挂着厚重的锦绣帷幔,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凶兽图案,狰狞而威严。
拉动这辆华贵车撵的,是八匹神骏非凡、毛色油亮、一看便知是万里挑一的西凉宝马。
气派非凡,威势赫赫。
赵云的目力远超常人,他凝神望去,目光穿过重重护卫的间隙,隐约看到了车辇那厚重帷幔之后端坐着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极其肥硕臃肿的男人。
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他那庞大的体型几乎将整个车厢都塞满了。
他穿着极其奢华、几乎是刺目的紫色朝服,头戴象征着极高权位的紫金冠。
脸上肥肉堆积,双眼细小,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倨傲、贪婪与深入骨髓的残忍。
正是董卓!
那个权倾朝野,荼毒天下的国贼!
董卓的车辇,在无数铁甲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过。
如同带着某种无形的威压。
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的百姓,就像是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的麦子,呼啦啦地齐刷刷跪了下去。
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恭迎太师回京!”
“太师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恭迎声浪,如同惊雷般在长安城的上空炸响,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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