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硬。”
温知宜抓着四个粗粮馒头,一口下去差点没把她牙崩掉。
“这庵堂里的师傅,真是越来越不经心了。”
修安吃得直伸脖子,安慰她道:“谁叫这两日,只有咱们来吃,能煮熟就不错了。”
距离东小院满天飞翔事件已经过去三日,空气里的臭味也散得差不多了,不过可能是之前盛况给众师太留下了太过不可磨灭的印象,迄今为止,诸位师太们都还没能缓过神。
这倒是便宜了温知宜。
四个馒头下肚,她觉得没过瘾,又跑去拿了四个,接着又吃了四大碗糙米饭,一大盆水煮的豆橛子,总算感觉有了七分饱。
她舒服地叹息一声,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在心里感叹道:“想她活着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这,还总觉得没滋没味,果然是没饿着的缘故。”
吃饱喝足,两人起身离开。
离开前,温知宜还不忘去馒头筐里,摸了四个粗粮馒头才走。
斋堂里的师傅见状,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好家伙,她是饿死鬼投的胎吗?十二个粗粮馒头啊,那可是十二个拳头大的粗粮馒头啊,我吃两个都撑得不行,她真不怕把自己撑死吗?”
旁边的人提醒道:“别忘了,还有四碗粗粮饭呢,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明慧堂主要削减她的份例,就她这吃法,咱们静心庵再大家业,也得让她给吃空了啊。”
“可不是,连吃带拿的,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然而几人蛐蛐归蛐蛐,当着面,那是一点意见都不敢发的。
斋堂外。
温知宜一边走一边吃,然后就撞上了等在那里的婉姨。
婉姨姓师,至于闺名,原主不知,她自然也不知,只是隐约听闻,她出身应是极好,便是如今,也时常有人给她送东西进来,让庵堂里的师太们,都不敢冲她疾言厉色。
“婉姨,你是过来吃午斋的吗?”修安笑着跑了过去。
又道:“今天的豆橛子特别咸,你等会儿记得少拿一点,还有馒头,馒头也很硬,我嘴巴都要嚼痛了。”
师婉卿笑容微顿。
这两日,她着实没甚胃口。
讲真,活了这四十二年,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豁得出去的人。
温知宜注意到对面目光,心下微转,上前一步道:“婉姨可是来找我的?”
师婉卿点了点头,直言道:“我听阿宝说,你还打算出去?”
阿宝,修安的俗家名,是她去世的母亲给她留下的。
她随母亲姓,姓柴。
“是。”温知宜大方承认。
师婉卿不置可否,语气平淡寻常,“出去之后呢,回宣宁伯府?还是自力更生?”她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眸,“你可知,外面的世道如何?”
短暂沉默后,温知宜道:“总不会比这里差。”
“你落水的事,我听阿宝说了。”
温知宜愣了一下,抬眸看了过去。
对面的人,即便一身僧服,依然无法掩饰那举手投足间的大气和尊贵,一张鹅蛋脸,五官明媚,嘴角微扬,温柔而又不失威严,眼神却十分平淡,像是没有情绪波动。
“这静心庵里,不是谁的一言堂,你如果愿意,我可保你一命。”
温知宜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心下感激之余,但也明白,对方不过是看在修安面上。
“我不觉得自己有罪,更没必要在这里赎罪。”
“婉姨,你能不能帮帮阿宜?”修安挽住师婉卿胳膊冲她撒娇。
师婉卿被她摇得没了脾气,加上自己的那点私心,叹息一声问道:“我看你们这两日,在庵里上下乱窜,可寻到出去的法子了?”
说到这个,温知宜情绪瞬间低落。
“几个小门全有人守着,围墙我也摸了,少说有两尺厚,墙下面还新挖了沟壑。”
修安噘嘴:“这是防着咱们呢。”
师婉卿平静叙述道:“从大庆建国至今,被关入静心庵的,共有两百四十三人,无一人逃离出去。”
“婉姨你也不行吗?”修安忙问道。
师婉卿目光有些复杂,“出去又能如何呢,同样没有容身之处,留在这里,尚有一丝平静。”
温知宜不赞同,她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眼里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我不要这样过,我宁愿在暴风雨下活着,也不要像行尸走肉般,从天亮熬到天黑,日复一日,没有断绝。”
“阿宜。”修安低低喊了一声,怕婉姨听了这话生气。
温知宜对她摇头。
师婉卿定定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很好。”
又道:“你如果要出去,六天后,就是一个好机会。”
温知宜:“嗯???”
她明显愣了下,似是没有料到,对方话题转得这么快。
师婉卿已经继续说起来:“堂主明慧有意令修珠还俗,并早已在山下替她看好一户人家,而还俗的日子,就定在六日后,七月初四这日。”
“还俗?”修安那叫一个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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