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深处，死寂无声。
只有偶尔传来的冰晶碎裂声在幽闭的空间中回荡，如同死神轻叩门扉。
马正经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腹部的起伏都伴随着甲壳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原来雪崩将他们冲到冰川缝隙之中，马正经触足受伤。
晶晶公主拖着他已经艰难前行了三天两夜，冰蓝色的半透明外壳在黑暗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微光。
她的三对足肢已经有多处冻伤，最右侧的中足甚至失去了知觉，只能僵硬地拖在身后。但她依然用剩余的五条腿牢牢抓住马正经的身体，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坚持住......”晶晶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停下脚步，从腹部的素囊中拿出雪莲蜜露，“本来这是给蚁后的，先不管了，这能救你......”
蜜露呈现出异常鲜艳的金黄色，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马正经勉强张开已经结霜的口器，让那几滴液体滑入咽喉。蜜露入喉的瞬间，他的复眼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六条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怎么会......”晶晶惊恐地看着淡绿色的泡沫从他口器中溢出，那些泡沫一接触空气就迅速凝固，变成无数细小的冰晶颗粒。
“这……蜜露有毒！”
马正经强忍剧痛，用前肢指向晶晶腰间挂着的蜜露结晶。
马正经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蜜露花蕊结晶表面，那些齿痕呈现出独特的双排锯齿状。
“雪蟾......它们故意污染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每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话音未落，冰窟深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如同冰川断裂的预兆。
晶晶猛地转头，她的复眼闪过数米外，竟发现另一处地方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巨大的骨架，从盆骨结构判断属于直立行走的生物。
更可怕的是，这些骨架周围散布着数十个被半透明丝茧包裹的蛹，每个都有成年蚂蚁的十倍大小，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的黏液。
“那是什么......”晶晶的触角剧烈颤抖起来，她能感觉到那些蛹中传来的微弱生命波动。
马正经挣扎着爬近最近的一个蛹，用锋利如手术刀的前肢划开坚韧的丝茧。腐烂的恶臭顿时弥漫开来，露出里面一具尚未完全白骨化的人类尸体。
尸体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皮肤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小孔，每个孔洞中都塞着一颗珍珠般的虫卵。
“是他们……人类登山者......”马正经的复眼中映出尸体手腕上的登山表，表盘上的日期停留在五天前，“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们？”
“他们是人类！”
“人类？”晶晶疑惑道。
温度持续下降，冰窟内壁结出锋利的冰凌，如同倒悬的利剑。
马正经的甲壳开始泛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六肢的关节几乎冻僵，每次移动都会掉落细碎的冰渣。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每分钟只有三四次微弱的起伏。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晶晶的声音越来越弱，复眼中的光彩正在迅速消退。
晶晶突然做了一个令马正经震惊的动作——她扯下一旁丝线，并快速将丝腺中剩余的液体编织成一张粗糙但厚实的丝毯。
她毫不犹豫地将马正经裹住，然后用剩余的五肢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御严寒。
“别睡！黑蚂蚁，振作起来！”她用力摩擦着马正经的甲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马正经的复眼中，晶晶的面容在寒雾中模糊又清晰。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一只冰晶蚁——她的外壳不像其他同族那样完全透明，而是带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每片甲壳边缘都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金色细线。
她的触角末端有两道优雅的金色环纹，这是王室血统的标志。此刻，那些美丽的纹路正因严寒而逐渐失去光泽。
“快看......”马正经突然用颤抖的前肢指向那些巨蛹，“他们在动......”
晶晶转头，惊喜地发现几个蛹的表面鼓起密密麻麻的银白色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她用冰刃划开一个鼓包，里面竟是成百上千颗珍珠般的虫卵！那些卵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内部隐约可见蜷缩的幼虫形态，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营养膜。
“食物！”她抓起一把塞进马正经口中，“快吃！”
卵液入喉的瞬间，一股灼热的能量席卷马正经全身。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六肢恢复了知觉，甲壳上的裂痕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些卵液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动流向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在伤口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
“这太神奇了......”他刚开口，整个冰窟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冰锥如雨般坠落，在他们周围砸出无数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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