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场会议期间,杨金明的脸色一直铁青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目光空洞地落在会议桌上,对周围人的发言似乎充耳不闻。
终于,赵书记宣布会议结束,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杨金明迅速起身,动作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径直回到办公室。紧接着,“咔哒”一声,他将办公室的门反锁,把自己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若不是今天这场会议非他参加不可,他甚至连房门都不愿踏出半步。
刚才赵书记那番毫不留情的话语,此刻仍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自尊。然而,真正让他心有余悸的,是昨天下午毕部长打来的那通电话。那个平日里总是一副斯文儒雅模样的毕部长,在电话里竟然前所未有地暴怒。毕部长的声音通过听筒如雷霆般炸响,一连串激烈的斥责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骂得他毫无招架之力,颜面扫地。那一刻,杨金明才深刻地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正朝着他汹涌袭来。
相比之下,昨天王跃说的那些话,虽然也让他心生愤恨,但与毕部长的态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想起昨天下午与聋老太见面的场景,那阴鸷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他内心所有的秘密,充满威胁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冷冷回响:“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可都一清二楚。”杨金明清楚,龙老太手中握着他编造假出生的致命把柄,就像死死扼住了他的命脉。这些年,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曝光,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声誉,他被迫按照聋老太那些无理的要求,做了许多违心的事。
但这一次,杨金明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大不了就不干了。这些年他在工作上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绩,怎么着也不至于被枪毙,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去劳改罢了,他认了。聋老太见彻底无法拿捏他,态度终于有所转变,换了个要求,让他尽量在狱中减轻易中海他们的罪行,再想办法帮傻柱脱罪,毕竟傻柱不是带头的。杨金明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想到这里,杨金明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心中满是无奈和愤恨。易中海这群蠢货,一次次地给他惹麻烦。上次帮了他们,他们竟然丝毫不知悔改,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杨金明低声咒骂着,情绪激动之下,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瞬间,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似乎浑然不觉,仿佛这点疼痛与他内心的煎熬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步声急促而沉重。每走一步,他都在心里反复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应该听毕部长的话,在厂子里收敛自己的行为。只要牢牢把控住生产部门,姓赵的和李怀德他们暂时还拿自己没办法。
就这样,杨金明一直在办公室里思索着,直到下班的时间悄然来临。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思考而发疼的脑袋,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疲惫地往外走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无比落寞和孤独 。
世间诸事,大多呈现出鲜明的对立性,有人深陷失意的泥沼,就必然有人尽享得意的风光。会议刚一结束,李怀德便难掩兴奋,急切地拉着王跃回到办公室。
一踏入办公室,李怀德便再也憋不住内心的畅快,纵声大笑起来:“王跃,你可瞧见了?杨金明那脸色,跟死人似的。这次可算让咱们逮着机会,看他那副狼狈样儿!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只要他还这么肆意妄为、不知收敛,迟早得自食恶果。刚刚赵书记跟我透露,冶金部已经给杨金明处分了。他现在不过是个代理厂长,要是往后工作干得不尽如人意,随时都得卷铺盖走人。而且这次的处分,可是毕部长亲自下达的,看姓杨的以后还怎么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
或许是平日里被杨金明压制得太久,李怀德此刻情绪格外激动,言语间满是积压已久的怨愤。王跃瞧了他一眼,无奈地白了他一下,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俩还在同一层办公呢。你在这儿笑得这么大声,他在那头说不定听得一清二楚。”李怀德挑起眉毛,一脸满不在乎,提高音量说道:“听见又怎样?我就是故意要让他听见!你是不知道这几年,尤其是这两年,这王八蛋把我坑得有多惨。他三天两头往部里跑,一门心思地表功,害得部里一股脑儿地往下压任务,压根儿不管工人的死活。工人辛辛苦苦干活儿,总得让人家吃饱肚子吧?可他呢,完全不考虑这些。这两年为了让工人们能填饱肚子,我操碎了心,费了多少周折,你根本想象不到。”说着,李怀德把头凑到王跃跟前,“你仔细瞅瞅我这头发,以前我老李可是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再看看现在,都白了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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