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长途,先交二十块钱押金!”邮电局柜台里的女营业员没有一点儿好声气。好像每个顾客都欠她八百块钱似的。
秦逸飞把林雪给他的那个小纸条,看了又看。上面有她的家庭电话号码,也有她大哥大的号码。
“今天是周末,林雪应该在家。”
秦逸飞这样想着,他就按下了京城的区号010……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振铃的回音,仿佛有一把小铁锤正在敲击着秦逸飞的心脏。
他的手掌因为紧张,竟然冒出来许多冷汗,弄得双手手心都湿漉漉、潮乎乎的。
就在秦逸飞感到无望,准备放下听筒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却接通了。
“喂,请问您是哪里,您找谁?”
听声音,接电话的像是一个中年妇女。难道是林雪的妈妈?
秦逸飞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林雪同学家吗?我是林雪同学的朋友,叫秦逸飞。您能让她接一下电话吗?”
“小姐,有您的电话,是一个叫秦逸飞的打来的。”
对方应该用手捂住了话筒,声音从指缝里穿透出来,音量已经减去了十之八九,幸秦逸飞听力好,他才隐隐约约地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从中年妇女对林雪的称呼上就已经知道,接电话的根本就不是林雪的妈妈,而是林雪家的佣人。
“冯婶,你直接喊我名字,或者你喊我小林、小雪都没有问题。
你可别再喊我‘小姐’了。
让我外公知道了,我又得被他惩罚。
搞不好又要去拖一个月的地,洗一个月的碗。”
林雪人由远渐近,声音也由小渐大。
“喂,秦逸飞,你不够意思啊,都快半年了,才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林雪说话还是那么随意率性,这让本来十分紧张的秦逸飞,顿时轻松了不少。
“读研和读大学的感受不一样吧?读研怎么样?心情愉悦吗?”
秦逸飞很纠结,他和林雪说话,竟然不知道从哪一方面切入主题比较好,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洒脱。
难怪古人说“礼之于人必有所求”,人就是这么奇怪。
他知道,自己从打算求助于林雪那一刻开始,自己和林雪就不再是平等关系。
从内心里,自己就感觉比林雪矮了半截。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远、比较稳妥的话题,来开始这次通话。
“秦逸飞,你就别绕了。
你的个性我还不知道?”
林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白皙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一红,她立即转换了话题。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想让我林雪替你办什么事情?”
“呵呵!”
秦逸飞勉强笑了笑,把自己尴尬的心情稍微化解一下。
“还真有两件事情需要你给帮帮忙!”
“说吧,只要我林雪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你认识不认识韩国公司的人?我想组织我们管区的群众,腌制辣白菜出口韩国。
我从新闻报道中得知,韩国今年受台风“布拉万”和“天秤”叠加影响,他们大白菜几乎绝产。
他们国家辣白菜缺口极大。
有报道说,他们国家一颗大白菜售价高达70元人民币。”
秦逸飞说话就像越过了梗阻的小溪水,越来越流畅,
“我们有条件腌制辣白菜。
第一我们原材料不缺,仅我们南胡同管区,就贮存了十几万斤的越冬白菜。
第二我们掌握了腌制泡菜的技术。我们聘请了一个延边朝鲜族的师傅,专门教授村民腌制辣白菜,腌制效果相当不错。
现在,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订单了。”
“喂,秦逸飞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没有订单你就敢开始生产?
如果老百姓腌制好了卖不出去,是老百姓逼着你吃下他们腌制的几万斤辣白菜,还是他们直接把你给吃了?”
“没有办法,老百姓太穷了。
他们辛辛苦苦种一年庄稼,缴纳完三提五统以及这税那费的,几乎剩不下几个钱。
如果再遇上旱涝灾害、重大疾病、红白喜事,老百姓只能靠举债度日。
因此,好些村子都发生了村民群体围困乡村干部的事情。
老百姓一旦放下法律拿起武器,那就是一个双方皆输没有赢家的结局。
打人者犯法,进监狱蹲牢房。被打者受伤,上医院住病房。
这一切,都是贫穷惹的祸。
人家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是什么官儿,但是我要让我所包村庄的百姓富裕起来。”
“唉!”
秦逸飞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联系不上韩国公司购买,那我们只好低价卖给那些有订单的公司。
如果那些公司也不收,就只好由我自己收购起来了。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本身就不宽裕的老百姓再雪上加霜啊!”
“你还真是买个喇叭不透气——实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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