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城的深秋总带着刺骨的凉,苏家祖祠前的青铜鼎里飘着三缕细烟,在晨雾里显得格外单薄。十八岁的苏刑垂着袖口站在青石板上,掌心的汗渍将袖口的云纹锦缎洇出深浅不一的印记,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绣的,她说等他觉醒天脉,就能穿着这件衣服去苍狼国求娶未婚妻。
“第七次试灵,苏刑!”
执事苏浩的声音在祠堂前回荡,鎏金托盘上的九瓣灵盘泛着微光。苏刑抬头望去,高台上坐着的三位长老皆闭目养神,唯有大长老苏明轩的手指在石案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他深吸一口气,踏过刻着苏家族徽的地砖,袖摆拂过青铜鼎时,鼎中香灰突然无风自动,在他脚边聚成细小的漩涡。
灵盘触碰到掌心的瞬间,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爬向心口。苏刑屏息凝视盘心的水晶球,前六次试灵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十二岁时水晶球毫无波动,十四岁泛出极淡的灰雾,十六岁时甚至裂出一道细纹——但此刻,球体依旧澄明如镜,连最微弱的灵光都未曾泛起。
“嗤——”低笑从围观的族人间传开。苏刑的堂弟苏恒 轻推身旁的苏月璃,后者用帕子掩住嘴,眼尾的朱砂痣在晨光下格外刺眼:“听说他娘当年可是号称‘云澜第一灵根’,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
高台上,苏明轩的眉头皱成深沟。他抬手挥退执事,声音里带着不耐:“天脉未醒,便无资格参与族内祭典。下去吧。”石案上的竹简被风翻开,沙沙声中夹着几句私语:“苍狼国的联姻怕要黄了,林氏哪会要个没灵根的赘婿?”
就在苏刑转身的刹那,祠堂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十二名苍狼国甲士分开人群,为首女子身着月白羽缎,腰间苍狼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他的未婚妻,苍狼国旁支的千金林婉儿。
“婉儿表妹?”苏恒立刻迎上去,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今日是我苏家试灵大典,你怎么……”
林婉儿却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向苏刑。她指尖捏着金丝绣边的婚书,眼尾微挑:“苏刑,我等了三年,你连最下品的土灵根都不曾觉醒。”婚书在风中展开,末尾“苍狼国林氏”的印泥还未完全干透,“苍狼国的战纹灵根,不该浪费在废物身上。”
祠堂前的空气骤然凝固。苏刑望着那双熟悉的丹凤眼,想起三年前她初到云澜城时,曾在梅花树下说“灵根未醒又如何,我等你”。此刻那双眼里只剩寒意,婚书被她指尖运力撕成两半,金钗从鬓间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慢着。”苏刑突然开口。他弯腰捡起金钗,钗头的狼首纹路还带着她的体温。袖口滑落的瞬间,三道血色咒纹在腕间若隐若现,那是母亲临终前用精血为他刻下的,说是能锁住体内乱窜的浊气。
林婉儿的目光落在他腕间,瞳孔骤然收缩。她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惊怒:“你竟修炼地煞邪术?!”甲士们立刻拔刀出鞘,苍狼战纹在兵器上亮起青色光芒,“苍狼国与邪修不共戴天,今日我便替苏家清理门户!”
“且慢!”苏明轩终于开口。他盯着苏刑腕间的咒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此子血脉特殊,或许还有转机。”
“转机?”林婉儿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苍狼国皇室特有的“断契符”,“三年前我便说过,若他十八岁仍未觉醒,这门亲事便到此为止。”符纸在她掌心燃烧,灰烬落在苏刑脚边,“从今往后,苏刑与我林氏,再无瓜葛。”
围观的族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苏月璃凑到苏恒耳边低语:“听说苍狼国最近在招体修侍卫,难不成婉儿小姐早有打算?”苏恒望着林婉儿腰间的苍狼玉佩,眼神闪烁:“体修不需要天脉灵根,说不定苏刑……”
“体修?”林婉儿似是听到了,转头望向苏刑,眼中尽是轻蔑,“苍狼国的体修需断发刺血,以妖骨淬炼肉身。你这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怕是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她甩袖转身,甲士们的战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整齐的节奏,“即日起,云澜苏氏与苍狼林氏婚约解除,若再有人提及此事……”她指尖划过颈间,“便是与我苍狼国为敌。”
祠堂前的青铜鼎突然剧烈震动,三缕细烟尽数熄灭。苏刑望着地上的婚书碎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阿刑,莫要怪婉儿,她有她的苦衷……”可此刻,他只看见林婉儿发间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滴血,像极了母亲咽气时唇角的血迹。
“都散了吧。”苏明轩挥了挥手,竹简上的字迹突然模糊,“苏刑,随我来。”
后堂的檀香比祠堂更浓。苏明轩盯着案上的《苏氏祖谱》,手指停在“苏刑”二字上:“你母亲当年执意嫁给你父亲,便是因为算出你有‘天脉之相’。”他抬头时,眼中竟有一丝怜悯,“可如今七次试灵皆空,连林氏都断了婚约……”
“大长老想说什么?”苏刑握紧手中的金钗,狼首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