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担心。她知道千临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知道那些保密条例意味着什么。
“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白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千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睡觉。你看你,都瘦了。”
千临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她看着白墨眼中的担忧,心里掠过一丝暖意。“嗯,我知道。”
白墨在医院的日子,相对来说平稳了许多。自从上次成功处理了那个复杂的开放性骨折后,她在职工医院的名声彻底打响了。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来看病的工人师傅和家属,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的,喊一声“白大夫”。张主任对她的态度也彻底转变,不仅不再给她安排杂活,还经常让她参与一些疑难病例的会诊,甚至放手让她独立处理一些比较复杂的外科清创和缝合。
这天,白墨刚处理完一个手指被机器压伤的病人,缝合得又快又好,病人疼得龇牙咧嘴,但看到自己被处理得整整齐齐的伤口,还是感激地连声道谢。
“白大夫,你这手真是绝了!”旁边协助的小护士满眼钦佩,“这缝得比咱们外科的李大夫还好呢!”
正说着,内科的另一位资历较老的周医生走了过来,看了看白墨处理好的伤口,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脸佩服的小护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开口:“小白大夫,手上的活儿是越来越利索了。不过,处理这种压榨伤,清创彻底是关键,缝合倒是其次。以后多注意观察,别光图快。”
这话听着像是指点,但语气里那点居高临下的意味,白墨还是听出来了。周医生是老资格,在内科说话有些分量,对白墨这个“外来”的、又靠着几手外科急救出了风头的年轻医生,心里大约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觉得她到底是内科调来的,外科的门道未必真懂。
白墨心里不是没想法,但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谢谢周医生提醒,我会注意的。这个病人的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血管神经也需要仔细探查,刚才缝合前都检查过了,应该没问题。”她不卑不亢,既没顶撞,也没露怯,顺便点出了自己考虑的深度,并非只看表面功夫。
小护士在旁边听着,暗暗替白墨捏了把汗,又觉得白大夫这话说得真有水平。
周医生“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她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至少表面上,她没再挑剔什么。
白墨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在医院这种地方,技术是硬道理,但人际关系也同样复杂。她现在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但想要真正融入,甚至获得所有人的认可,显然还需要时间和更多的成绩。她看了看自己处理伤口的手,系统奖励的缝合线确实好用,但真正让她有底气的,还是不断积累的经验和脑子里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知识。
日子就在千临埋首实验室、白墨周旋于病房和门诊之间,悄然流逝。新课题组的工作步入正轨,千临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和组织能力。她几乎是以一种“非人”的精力投入工作,白天指导试验、分析数据、优化流程,晚上则在宿舍里对着系统提供的海量资料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和推演。
扩大化生产很快遇到了瓶颈。实验室里的小批量合成,可以用简易工装精确控制。但一旦放大到工业级别,很多参数的控制难度呈几何级数增加。温度、压力、物料混合均匀度……任何一个环节的微小偏差,都可能导致催化剂活性大幅下降,甚至产生危险的副反应。
王工和几位老工程师愁眉不展,他们提出的几个基于现有设备的改进方案,都被千临用严谨的数据和理论分析否定了。“这些方法治标不治本,”千临在一次技术讨论会上直言不讳,“我们需要的是更精确、更稳定的反应釜设计,以及配套的自动化控制系统。”
“自动化控制?”一位老工程师瞪大了眼睛,“千组长,那玩意儿……咱们厂里可没有啊!就算有,那也是最尖端、最保密的设备,不可能给咱们一个催化剂项目用。”
“没有就自己造。”千临的回答轻描淡写,却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自己造自动化控制系统?这话说出来,简直比当初说自制简易工装还要让人觉得疯狂。那东西涉及电子、精密机械、自动化理论,是当前国内绝对的短板,甚至很多研究所都还在摸索阶段。
那几个新来的技术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叫赵启年的年轻人忍不住开口:“千组长,这个……恐怕难度太大了。自动化控制需要很多电子元器件,还有复杂的编程逻辑,我们组里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吧?”他的语气很客气,但质疑的意思很明显。
千临瞥了他一眼。这个赵启年,是厂办安排进来的人里,学历最高、也最活跃的一个。平时工作很积极,但总在一些关键节点提出“疑问”或“建议”,看似有理,却往往会拖慢进度或引导向更保守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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