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薛铭第一次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之前他从来不会反思自己有没有问题,谁敢惹他,他就让谁不痛快。
薛铭的家境好,长的也不差,众星捧月般生活了二十多年,遇到不顺心的事从来不废话,直接动手摆平。
后果?他从来不想那玩意,只管出气便是,身边有的是人给他善后。
说实话上这个节目的通告费是不少,但对薛铭而言,不过是车库里会多出一辆新座驾,没到非来不可的地步。
上次他别停追车的狗仔,狗仔发稿造谣他酒驾,让薛铭本就劣迹斑斑的的黑料更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他基本上没有工作可接,只能整日花钱找人陪他玩耍,过了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
那段时间很清闲,也很空虚。他每次从宿醉中睁开眼,都要花很长时间思考自己是谁,为什么还在无聊地活着,醒了,然后呢?要去干什么?
刚刚挂在悬崖上的时候,薛铭的脑子里飘过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要是真的猝不及防地落下悬崖摔死了,苏洋会不会后悔冤枉他?
在他死后,网络上给他投票的的人,是会继续讨论他冲动打人,辱骂同行,酒驾那些事呢,还是会记起来他是个正儿八经的原创歌手,怀念他做出的那些评价还不错的好歌。
人们会不会发现,其实他打的不是女粉丝,是扒出了他所有个人行程信息,疯狂贴着他求爱的恐怖私生饭。
他辱骂的也不是无辜的同行,是以前辈之名想要潜规则新人的油腻老男人。
他在绿化带上别停的那辆车跟了他快一周,吃饭喝水上厕所都要偷拍,有时候洗完澡在阳台站一会,低头便能看见熟悉的车牌号,和表姐吃个饭,转头便被造谣成疑似圈外女友。薛铭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职业,拿别人的隐私当做赚钱的工具。
还是说人们不关心真相,只想看一个恶人在蛮荒之地垂死挣扎,最后受到他该有的惩罚,然后骂他一句活该。
薛铭看见榜单的第一眼,感受到的是来自陌生人对他的巨大恶意。
他当时无所畏惧,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合同,谁怕谁呢,流放?他当做是去度假不就行了,度完假还有钱拿,哎!气死那些骂他的人。
鬼门关门前走过一趟,薛铭想法变了,他突然在意起别人的看法,想要为自己正名,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死了活该。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怪力女超人对他的印象也像网友一样坏,或者她本不想救他,只不过被骨子里自带的人性所要挟了。
好在白柳琉说他没有错,即使有问题也只是比旁人冲动而已。
评价得很中肯,薛铭愿意听,甚至有被她冷静平和的语气安抚掉了内心的毛躁不安,刚刚涌现出来的那点自我怀疑烟消云散。
“嗯,冲动,情绪化,容易上头,做事不顾后果,很早就有人说我性格有缺陷,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然后呢?你去看过了?”
“没去,我把那人打了一顿,说他放狗屁,老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白柳琉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噗嗤一笑,灵秀精致的眉眼舒展开。
薛铭一时怔愣,他眼中的世界在骤然间,因为一个人的笑容而变得明媚了起来。
可令他惊艳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不知为何白柳琉满脸无辜地瞧了身边的树一眼。
薛铭叹了一口气:“白柳琉,你会不会也觉得,我这个人又暴躁又爱骂人,多少有点心理上的大病?”
没有,白柳琉对薛铭没什么意见,她现在正在疑惑,好端端的,一直跟着她的辛宥怎么突然冷下脸说不准她再笑了。
要不是薛铭在场,白柳琉肯定要问辛宥:很好笑啊,你不觉得好笑吗?
但辛宥显然不觉得,并且一直试图靠近薛铭,给他一点视觉上的冲击,白柳琉只得偷偷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同时她还得分心回答薛铭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找她谈心,喜欢问她是什么想法,不过听见了别人的问话而不回答是没礼貌的行为。
所以她还是耐心地跟薛铭讲述了自己的想法:“世界上有多少种人,就有多少种性格,如果立一个健全人格的模版,所有人都按照模版往自己身上套,不符合标准的就是性格有缺陷,那大家都有病,世界上的心理医生得忙死了。”
薛铭深以为然,慢慢地找回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对啊,要不是那些傻比来招惹我,我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自找麻烦的人啊!凭什么只说我有病!白柳琉,你都想不到我之前......算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说出来也浪费口舌。”
两人渐渐爬到了山顶最高处,也是岛上视野最广阔的位置。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望向了远方,如油画一般绚烂热烈的火烧云布满天边,将海水也染出瑰丽非凡的色彩,大自然美得震撼磅礴。
“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夕阳。”薛铭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他勾起嘴角,释然地笑了笑:“以前我觉得,喜欢看日出日落的人都是矫情的文艺狗,每天都重复出现的东西,有什么可值得看?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它真的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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