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九月初三,晨曦像被揉碎的金箔一般,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未央宫的鸱吻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然而,在这宁静的清晨,建章宫东侧殿却飘出阵阵黑烟,仿佛预示着一场混乱的降临。
黑烟中,一只猞猁幼崽顶着烧焦的尾巴,像一道闪电般窜出宫门。它的爪子上还勾着半块融化的硫磺饼,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龚遂手持戒尺,气急败坏地追了出来。他的袍角在满地的炼丹炉残骸中扫过,突然被一块刻着“长生不老”的陶片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摔了个嘴啃泥。
“王爷!”龚遂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着脸上的炭灰,一边抬头望着房梁上挂着的刘贺,焦急地喊道,“您把御厨房的青铜鼎都炼塌了!”
刘贺此时正倒挂在梁间,他的孔雀蓝锦袍翻卷如破伞,手中紧握着一根铜勺,当作炼丹杵。他对龚遂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盯着面前那口冒着气泡的黑汤,口中念念有词:“这叫‘九转还魂鼎’!”
刘贺舀起一勺黑汤,那黑汤中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得意地说:“昨儿在太液池捞的朱砂,配上猞猁毛,保准比董仲舒的《春秋》还灵验!”
就在话音未落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张安世率领着羽林军如狂风骤雨般破门而入。那扇厚重的宫门在瞬间被撞得粉碎,木屑四溅,仿佛整个宫殿都在颤抖。
张安世身着黑色铠甲,腰佩长剑,步伐稳健而有力。他的脚下,蟒纹靴无情地碾碎了满地的琉璃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碎片原本是宫殿内精美的装饰品,如今却在他的脚下化为乌有。
老将军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墙角处那已经熔成铁疙瘩的鎏金鹤灯。那原本是一件华丽的工艺品,如今却被烧得面目全非,仿佛是被一场可怕的火灾所吞噬。
张安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显然心中的愤怒已经难以抑制。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喊道:“昌邑王,陛下宣召!”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此同时,未央宫前殿内,刘弗陵正斜倚在龙榻之上,他的手指轻轻地叩着案头的《淮南子》。这本书是他最近时常翻阅的,其中的智慧和哲理让他感到一种宁静和满足。
然而,刘弗陵的外表却透露出一丝疲惫。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昨夜咳血的丝帕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袖之中,但那染着血迹的丝帕却还是洇透了蜀锦,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刘弗陵看着刘贺晃晃悠悠地走进殿来,他的发间还沾着炼丹炉的火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炼丹过程。刘贺的黑眼圈十分明显,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刘弗陵突然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有些突兀。他看着刘贺那副狼狈的样子,调侃道:“王叔这‘火德星君’的扮相,倒比朕更像天子呢。”
刘贺似乎并没有在意刘弗陵的调侃,他大大咧咧地往蟠龙柱上一靠,然后对着刘弗陵咧嘴一笑。就在这时,一只猞猁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它敏捷地跳到刘贺身边,然后用爪子去扒他的裤腿,似乎对他很是亲昵。
刘贺见状,连忙笑着对刘弗陵说:“陛下要是喜欢,本王的‘炼丹秘术’双手奉上!昨儿个本王可是练出了一颗‘霹雳丸’,那威力可大了,扔到水里能炸翻半池锦鲤呢!”
霍光双手紧握着《汉律》,由于太过用力,那原本就有些年头的竹简竟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周皇后抱着卫长公主的遗孤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那小姑娘年纪尚小,手里却高高地举着一串已经被烤得焦黑的糖葫芦,嘴里还脆生生地喊着:“王叔!您说用炼丹炉烤山楂,会变成仙丹果!您看,我烤出来啦!”
这一声呼喊,让原本就安静的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看着她那被熏得黑乎乎的小脸蛋,以及那串已经完全看不出山楂原本模样的“仙丹果”。
刘弗陵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一边用锦帕捂住嘴巴,一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着霍光说道:“王叔既然如此擅长‘仙术’,那明日的祭天大典,就有劳王叔来主持了吧。”
霍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蟒纹靴在青砖地上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显然是对刘弗陵的这个决定感到非常不满。
“陛下!祭天乃是国之重典,岂能如此儿戏?”霍光高声说道,“这等重要之事,应当由德高望重之人来主持,微臣实在不敢担此重任啊!”
刘弗陵冷笑一声,突然将手中的《淮南子》狠狠地摔在了案几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青铜镇纸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霍大人这是嫌朕的命太长了吗?”刘弗陵的声音冰冷而带着一丝怒意,“三年前鄂邑长公主的毒酒,上官桀的私兵,朕都一一挺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祭天仪式,难道还要任由你们这些权臣在朕面前指手画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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