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径的泥土越来越松软,简风文的脚步逐渐放缓。第三棵歪脖子树,第五块苔藓石——这些标记他已经见过多次。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湿了衬衫的后襟。当他第四次踩断同一根枯枝时,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
“见鬼。”他低声咒骂,迅速卸下背包。拉链滑开的声音像一声叹息,HK-416C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就在他握住握把的瞬间,远处亮起一团跳动的火光。
“嘿,那小子!”潘哈德的声音穿过树影,火把的光晕在他周围形成一圈浮动的光雾。他的法袍下摆沾满泥点,看起来走了很远的路,“你怎么在这里?”
简风文的手腕一翻,枪械重新滑入背包深处:“潘哈德先生?”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我好像迷路了。”
火把的光照亮潘哈德凹陷的脸颊,显得他的面色格外苍白。他弯腰拎起简风文的背包时,法袍领口露出一截金属链子——像是某种怀表的链子,但更粗,更旧。
“走,这林子乱。”潘哈德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火把的光在他眼镜片上跳动,“去年还有孩子在这儿失踪。”他转身带路时,法袍掠过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简风文注意到对方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走路时右腿有些微跛。两人沉默地穿行在树林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的水车声交织在一起。
“你这背包,”潘哈德突然开口,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装什么了,这么沉。”
“都是精装书。”简风文笑着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
当村口的磨坊出现在视野中时,潘哈德停下脚步。他的影子被火把拉得很长,几乎将简风文完全笼罩:“走这条路就能回到费舍尔湾了。”
简风文接过背包,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潘哈德的掌心有厚茧,但不是粉笔磨出来的那种。
“再见,记得按时听课哦。”潘哈德往后退了一步,火把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的嘴角上扬,但眼睛依然深陷在阴影中。
简风文调整了下背包肩带,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再见,潘哈德先生。”他转身走向通往城邦的小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向灯火通明的城邦走去,一个退回黑暗的树林深处。柏清河的流水声隐约可闻,掩盖了林中某处传来的、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响。
教堂的彩绘玻璃将夕阳滤成斑驳的光影,洒在夏无言深蓝色的长衫上。他手中的羽毛笔悬在信纸上,墨水滴落晕开一小片蓝黑色。
“我听说……这附近好像又有危险。”塞拉斯神父的白袍袖口扫过忏悔室的门框,银十字架在他胸前微微晃动。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你们虽然是冒险者,但也请小心些。”
夏无言缓缓放下羽毛笔,笔尖在墨水瓶边缘轻刮两下:“谢谢,我们会小心点的。”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什么危险?”熊智贤的脑袋突然从厨房门框边探出来,脸颊上还沾着面粉。他手里的汤勺滴着酱汁,在石板地上留下深色的斑点。
塞拉斯神父转身时,圣徽项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啊,是这样。”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刚刚接待的那位修女,她在游历途中感应到了类似死灵法师的气息。”老人的目光扫过教堂高耸的穹顶,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那种邪恶非常危险……”
“没事的啦!”熊智贤挥舞着汤勺打断道,酱汁甩到了忏悔室的帘子上。他满不在乎地用围裙擦着手,“我们和死灵法师打过架的,再危险能有邪教那次危险吗?”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想起了红线虫在皮肤下蠕动的触感。
塞拉斯神父花白的眉毛舒展开来,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慈祥的弧度。他伸手拍了拍熊智贤的肩膀,面粉从围裙上簌簌落下:“愿圣光庇护你们。”转身时,他的长袍下摆扫过烛台,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
出租屋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时,简风文的衬衫下摆还沾着泥浆。他反手锁门的动作过于急促,钥匙还在锁芯里卡了一下。
“我……感觉潘哈德先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村子里的人。”他边说边卸下背包,HK-416C的枪管在布料下露出半截冷光。
乐茶从工作台前抬起头,工装裤上沾满机油。他伸懒腰时,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这是肯定的。”随手抓起块抹布擦着手,“一个有学识的人,愿意来这种穷乡僻壤教书……但君子论迹不论心,不是吗?”
“论心我是你爸爸!”熊智贤凑了过来。他的的帽子歪到一边,此刻正试图用手肘压住乐茶的手腕,却被反手拧住了耳朵。
简风文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叹了口气坐到夏无言旁边。狙击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茶几:“那我就再多观察观察吧。”木制桌面被他敲出规律的声响,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