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药炉在无人催动下自行运转,炉中煎的却不是寻常草药,而是苏半夏脱落的指甲 —— 每片指甲都泛着冰蓝色的寒毒光泽,在沸水中碎成齑粉。
“灵根崩解的征兆,从指尖开始。” 齐不语背对着她,声音被丹炉的热气熏得有些模糊,“就像冰面开裂,先是细纹,然后……”
“然后整片冰都会碎成齑粉。” 苏半夏替他说完,伸手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血管已呈现出蛛网状的蓝色,像是被冻裂的冰河,“但在碎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冷月站在窗前,冰魄剑无风自动,剑身上凝结的霜花竟呈现出药方的纹路:“我陪你去极北冰川。那里是天道法则最薄弱的地方,适合……”
“适合刻下逆天之法。” 苏半夏打断她,从药柜最深处取出一个檀木盒,里面装着她毕生收集的 “禁药”—— 用修士情丝炼制的 “相思引”,以天道法则为引的 “破律丹”,还有一枚从未用过的、用自己心头血喂养的 “逆命种”。
齐不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你明明知道,刻录药典会加速灵根崩解!当年首座刻无字碑时,可是用自己的肋骨当刻刀!”
“所以我才用剑。” 苏半夏抬头望他,左眼瞳孔中隐约有剑灵的蓝光闪过,“冰魄剑是用万年玄冰铸的,比肋骨硬得多。” 她的指尖抚过剑鞘上的并蒂花纹路,“而且…… 它现在有冷月的剑灵,不会让我轻易死掉。”
冷月别过脸去,窗外的桃花落在她肩头,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冻成冰晶:“日出时出发。趁天道还没反应过来。”
极北冰川的风带着远古的气息,每一粒冰晶都刻着天道的禁令。苏半夏站在千丈冰壁前,冰魄剑在她掌心割开的伤口竟没有流血 —— 寒毒已经冻结了她的血脉,此刻流出的,是带着灵焰的冰蓝色浆液。
“第一味药,是‘情’。” 她轻声道,冰浆液滴在剑刃上,竟发出金石相击的清响,“但不是天律所禁的私情,是……”
“是对众生的怜悯。” 冷月替她补充,冰魄剑突然爆发出万丈寒光,将周围十里冰川照得纤毫毕现,“天道以为切断情丝就能永绝后患,却不知道……”
“不知道最烈的药,往往藏在最温柔的方里。” 齐不语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他竟不知何时登上了冰川之巅,右眼的金色瞳孔里流转着《盗天录》的残页光辉,“需要我替你护法吗?”
苏半夏摇头,冰浆液已在剑刃上凝成冰晶符文:“你守着天道裂缝,别让它干扰我的笔路。” 她深吸一口气,寒髓灵焰从足底升起,将整个身体托至半空,“开始了。”
冰魄剑划破冰壁的瞬间,天地变色。苏半夏感觉自己不是在刻字,而是在用灵根作画 —— 每一道笔画都要穿透三层冰川:表层的天道法则,中层的因果乱流,最深处的…… 是凡人被压抑千年的渴望。
“情劫非劫,毒亦非毒。”
冰屑飞溅中,这八个字带着火焰的温度烙印在冰壁上,每个字都引发一阵冰川轰鸣。苏半夏看见远处的冰缝里,竟有绿色的嫩芽在生长,那是被天道判定为 “不该存在” 的草药。
“天律所禁,实为人心。”
第二句刻下时,她的右腿已经完全透明,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灵焰与寒毒正在互相吞噬。冷月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 她能看见苏半夏的神魂正在顺着剑刃流失,每一笔都在透支她的生命。
“解法有三:一曰忘,二曰替,三曰……”
写到第三句时,苏半夏的左眼突然失明。寒毒顺着视神经蔓延,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冰蓝。但她的手没有停,因为她能 “感觉” 到冰壁的纹路,能 “听见” 草药在冰层下的呼喊,能 “闻到” 千万修士被压抑的痛苦。
“逆天改命。”
最后四个字刻下时,冰川底部传来万马奔腾般的轰鸣。苏半夏坠落的瞬间,被一双冰凉的手臂接住 —— 是冷月,她的眼尾竟凝着一滴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你哭了。” 苏半夏伸手去触碰那滴泪,却在触及的瞬间碎成齑粉,“原来冰魄剑主,也是会哭的。”
“笨蛋。” 冷月别过脸,声音沙哑,“你再这么刻下去,就算写完药典,也会变成冰壁上的一道痕。”
第七篇《逆命篇》写到一半时,苏半夏的灵根已经崩解了七成。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如冰,能看见里面跳动的寒髓灵焰,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
“剩下的,刻在剑里。” 她突然握住冷月的手,将冰魄剑刺入自己心口,“剑灵不是能承载法则吗?让它……”
“不行!” 齐不语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却被一道金色屏障阻隔在外,“剑灵入体会导致神魂融合,你会再也分不清自己是剑还是人!”
“但这样,药典就不会消失。” 苏半夏咳出一口冰蓝血,血珠落在剑刃上,竟化作一枚枚药草的形状,“而且……” 她抬头望向冷月,嘴角扬起释然的笑,“我早就想知道,你的剑里,藏着多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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