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大使馆地下深处,最高规格的室内演武场内,能量的嗡鸣与某种生物暴躁的低吼交织,构成了一曲奇异的交响。
自从三天前被“恭敬地”请入大使馆,这里便成了苏晨临时的据点和训练场。此刻,他正站在空旷的场地中央,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场几乎每天都要上演数次的“混乱”。
“吼!!!”
熔岩幼龙,这个刚刚破壳不过几天的小家伙,正对着一个早已被它高温利爪抓得不成样子的合金训练假人,发出愤怒的咆哮。暗红色的鳞甲下,金色的龙纹如同流淌的岩浆般明灭不定,显示着它极不稳定的情绪。显然,那个不会反抗的假人,又在某个方面“惹怒”了它这位脾气暴躁的毁灭者。
“冷静,熔岩,目标是假人胸口的能量核心,不是它的脑袋!”
苏晨的声音通过灵魂深处的【火焰烙印】平静地传递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引导力量。
熔岩幼龙喉咙里发出不情愿的“咕噜”声,歪着粗犷的脑袋看了苏晨一眼,似乎在表达“凭什么听你的”,但最终还是在契约的约束和苏晨灵魂中那股让它本能感到一丝“亲近”的火焰气息下,不太情愿地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假人身上。它张开小嘴,一小股【熔岩唾沫】喷出,却因为力量控制不佳,歪歪扭扭地落在了旁边的合金地板上,“滋啦”一声,瞬间将那坚固的地面腐蚀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小坑。
“……”苏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很好,今天的维修费又增加了。
“芜湖!打歪了打歪了!菜鸡!就这?还不如本大爷的抽象烟雾弹命中率高!小老弟,要不要拜本大爷为师?传授你独门绝技【旋转跳跃闭着眼之缘分到了自然中】喷射法?学费不贵,先来十个草莓味冰淇淋意思意思!”
不远处的半空中,抽象崽正一边用混沌烟雾给自己变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沙发”和“零食”,一边用它那独特的抽象话进行着火力全开的嘲讽和场外指导。它时不时还试图用烟雾触手去偷旁边能量补充点里给熔岩幼龙准备的高纯度火系晶核,结果往往是被熔岩幼龙一口充满警告意味的高温吐息烫得哇哇乱叫,悻悻而归,然后继续它的语言骚扰。
这几天下来,苏晨已经深刻体会到,同时引导这两只画风迥异的“问题儿童”有多么困难。熔岩崽暴烈易怒,力量至上,对精细操作毫无概念,只有在提到“食物”或感受到直接威胁时才会稍微听话一点。抽象崽则完全是混乱的化身,训练对它来说似乎就是一场大型情景喜剧,它的“贡献”基本就是制造噪音、精神污染以及偶尔在熔岩崽发飙时充当一下“移动嘲讽靶”。
但苏晨并没有放弃。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指令,利用【火焰烙印】的灵魂连接进行引导,偶尔也需要祭出“能量石”或“肉排”作为奖励,虽然大部分时候会被抽象崽截胡一半。
他发现,熔岩崽虽然暴躁,但学习能力其实极强,尤其是在力量的运用和破坏方面,几乎是本能。在苏晨有意识地引导下,它已经能勉强控制【熔岩唾沫】的准头,并且开始理解“攻击”、“停下”、“这边”等简单指令,虽然执行时依旧是随心所欲,看它高不高兴。
偶尔,在苏晨盘膝冥想,试图调和体内【灰烬之心】的冰冷与【龙血之躯】的炽热时,熔岩崽会好奇地凑过来,用它那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竖瞳,歪着脑袋打量着苏晨,似乎在感受那股奇特的、冰与火交织的灵魂气息,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敌意。
而苏晨自身的状态,也在这种奇异的“日常”中悄然发生着变化。【灰烬之心】带来的绝对冷静依旧是主旋律,它像一个忠实高效的过滤器,将外界的纷扰和内心的波澜大部分都消解于无形。但他不再像刚融合时那样,完全被冰冷所主宰。
当看到熔岩崽又一次因为控制不住力量而烧坏了价值不菲的训练设备时,他内心深处会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无奈”的情绪涟漪,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当听到抽象崽又开始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烂梗进行精神攻击时,他甚至会下意识地产生一种想要吐槽的冲动,尽管最终还是被强大的自制力和灰烬之心的压制摁了下去。而每当通过【龙魂连接】感知到小银和小家伙的状态正在稳定好转,本源的亏空在缓慢弥补时,那份发自内心的、真实的温暖和安心感,便如同寒冬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暖流,清晰可辨。
他正在重新学习如何在冰面上行走。不再试图抵抗或驱逐那份冰冷,而是学着去感受它,理解它,并有意识地“允许”那些属于“苏晨”的、虽然变得淡薄却依旧存在的情绪在冰冷的底色上流淌、闪烁。他正在找回一些作为“人”的感觉,尽管这个“人”,已经注定与过去截然不同。
这种奇妙的平衡,在伊芙琳公主的后续拜访中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这位心思缜密的公主殿下,在这几天里又来了两次。一次是送来几本装帧精美的、介绍联邦风土人情的古老典籍,另一次则是带来了一些据说是皇室御厨特制的、适合东方口味的精致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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