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正北方向那道细若游丝的暗绿黏液,防化手套下的手心沁出薄汗。
月光在反物质炮的炮管上流淌,那黏液正沿着砖缝往核心电路钻,速度慢得像老人踱步,却让我后颈的皮肤绷得生疼——这东西在等,等我们放松警惕的瞬间,等反物质反应炉启动的刹那,用能量喂饱自己。
“卢峰,”我扯下手套塞进口袋,金属箱里的晶体还在发烫,“让张工调三组人去正北,用液氮封死那片区域。”
“明白。”卢峰应了一声,转身时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焦黑残渣,“需要通知赵博士吗?”
赵博士。
这个名字像根细针戳进我神经。
三小时前他还在视频里说,反物质炮的能量转化率卡在78%上不去,现在世界树的种子都埋到阵地上了,必须让武器在菌丝蔓延前完成升级。
我摸出卫星电话,指腹在通讯录上顿了半秒——凌晨三点,北京应该是下午四点,他实验室的灯肯定还亮着。
电话接通的瞬间,电流杂音里混着金属碰撞声。
“林博士?”赵博士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沙哑,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阵地情况稳定了?”
“刚清完寄生体,”我捏着卫星电话走向临时指挥所,脚下的碎石硌得脚踝生疼,“但我们发现了世界树的种子。”
电话那头的敲击声骤停。
“种子?”赵博士重复了一遍,我仿佛能看见他推眼镜的动作——他紧张时总爱用食指关节蹭镜架,“和猎户座旋臂的螺旋纹一致?”
“对。”我掀开指挥所的帆布帘,暖黄的应急灯刺得人眯眼,作战地图上贴着各国武器部署的小红旗,“尤里把种子埋在反物质炮阵地上,用反应炉的能量催熟。赵工,我们的武器必须在菌丝爆发前完成升级。”
“转化率的问题……”赵博士的声音低了低,我听见他翻文件的哗啦声,“我昨晚试了新型铯原子钟校准,理论上能把转化率提到85%。但抗干扰模块需要钛合金外壳,日本那边的材料还没到位。”
钛合金。
我喉咙发紧——佐藤昨天在视频会议上还说,东京要优先给自卫队的激光炮升级,全球联合计划的材料得等。
“我来协调佐藤。”我捏紧地图边缘,纸角在掌心压出红印,“转化率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达标,抗干扰模块用德国的钒钢替代,汉斯那边我会后联系。”
“钒钢导热性不够。”赵博士立刻反驳,背景音里传来计算器的按键声,“但……如果在外壳加层氮化硼涂层……”他突然笑了一声,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行,我现在就改方案。林博士,你得尽快搞定材料。”
“明白。”我挂了电话,帆布帘被夜风吹得晃了晃,阴影里露出佐藤的身影——他什么时候来的?
“林博士。”佐藤抱着胳膊靠在墙角,战术服的肩章在灯光下泛冷光,“我听见了。你们需要钛合金。”
我没接话,盯着他领口的日本自卫队徽章。
三天前联合会议上,他说“大日本帝国的科技不应为他人做嫁衣”时,也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佐藤先生,”我扯过椅子坐下,膝盖抵着桌沿,“上个月仙后座γ星暗灭时,你们的天文卫星拍到了菌丝云。”
他的手指在胳膊上轻叩两下,算是回应。
“那片云现在离太阳系还有0.7光年,”我抽出张纸,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道弧线,“按菌丝蔓延速度,六个月后到达柯伊伯带。你的激光炮再强,能单挑直径三万公里的菌丝网?”
佐藤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我笔下的弧线。“东京方面……”
“东京方面收到过世界树寄生体的报告吗?”我打断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份加密文件——两天前北海道渔民拍到的绿色黏液,粘在渔船螺旋桨上,“这东西能腐蚀钛合金,能寄生人类,能在真空中存活。你们的激光炮如果连抗干扰都做不到……”我把文件推过去,“等菌丝云裹住地球,自卫队的武器连瞄准镜都会被黏液糊死。”
他翻开文件的手顿了顿,瞳孔缩成针尖。
“钛合金给联合计划,”我放软语气,“日本自卫队的激光炮升级方案,我让赵博士加个特供模块。”
佐藤合上文件,指节捏得发白。
“我需要和东京确认。”他掏出手机,转身走向帘外,月光在他后颈投下阴影,“但……三小时内给你答复。”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摸出兜里的黏液样本盒——三天前的黏液还在发烫,隔着金属盒灼得掌心发疼。
汉斯的消息框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来:【柏林时间上午十点,总理府会议室。】
我按下回复键,窗外传来北风的呼啸。
佐藤的问题解决了,但汉斯那边……我盯着作战地图上德国的位置,那里贴着反物质炮能源站的蓝色标记。
世界树要的是能量,而汉斯手里,握着全球三分之一的可控核聚变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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