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秋风裹着细沙，将胭脂谷的赭红色山岩磨得发亮。亦晨站在谷口的制高点，望着下方正在集结的车队。三十七辆马车整齐排列，车辕上的冰轮纹铜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车帘却比寻常商队厚重三分 —— 里面装的不是桂花香米，而是浸过桐油的假粮袋。
"头儿，马三的假车队准备好了。" 胖墩的斗笠压得极低，腰间的八棱铁锤换了冰轮纹的新漆，"龙翔小组的弟兄都扮成押粮伙计，弩箭藏在车轴暗格里。"
亦晨点点头，目光落在马三身上。这位从胭脂谷死里逃生的汉子此刻面色凝重，特意在左脸划了道假伤，披着的突厥羊皮袄下，藏着商盟特制的锁子甲。"按计划，你们先进谷。" 他拍拍马三的肩膀，"一旦遇袭，就往三号石崖退。"
"明白。" 马三握紧腰间的断刀，刀柄上缠着冰轮纹的布条，"要是那帮孙子再用滚石，咱就拿火油招呼。"
亦晨转身望向谷内，两侧山崖如刀削般矗立，中间狭道最窄处仅容两车并行。三天前，他特意让商盟匠人在三号石崖埋下机关 —— 只要触发地面的冰轮纹踏板，崖顶的网兜就会撒下铁蒺藜。"记住，" 他忽然压低声音，"咱们要的不是全歼，是活口。"
戌时初刻，车队准时启程。马三的呼喊声在谷内回荡："都打起精神！过了胭脂谷，就是突厥人的草场！" 三十八名 "伙计" 各持商盟特制的雁翎刀，刀刃上的冰轮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亦晨带着龙翔小队埋伏在五号崖顶，望远镜的铜筒上同样刻着冰轮纹。他数着车队行进的步数，当第一辆马车踏入谷中阴影时，山崖上的狼嚎声突然响起。
"来了。" 胖墩的手掌按在弩机上，弩箭的尾羽染着冰轮商盟独有的靛蓝色。
果然，三声狼嚎过后，谷口方向传来马蹄声。亦晨透过望远镜，看见三十余骑披着狼皮的骑手从后方追来，领头者的弯刀上缠着红绸 —— 正是上次袭击的标记。
"不对。" 亦晨忽然皱眉，"突厥右贤王部的骑手不会用红绸缠刀。" 他转向身边的暗卫，"通知马三，准备转向二号崖。"
话音未落，前方山崖突然滚下巨石。马三的车队迅速散开，车夫们熟练地将马车摆成防御阵形 —— 这是冰轮商盟应对伏击的标准战术。亦晨看见马三抽出断刀，故意露出腰间的冰轮纹钱袋，那是商盟基层伙计的标识。
"放箭！" 狼首旗手的呼喊声带着明显的关中口音。亦晨的瞳孔骤缩，这不是突厥语！他立即挥手，龙翔小队的弩箭同时发射，目标不是骑手，而是他们坐骑的马腿。
第一波袭击者倒下时，后方的伏兵终于现身。二百余骑从两侧山崖冲下，清一色的突厥狼头旗，却在冲锋时喊着 "杀尽商盟" 的汉话。亦晨冷笑一声，这些人果然是冒牌货。
"按计划行事！" 他抽出霜月刀，刀鞘上的冰轮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龙翔小队分成两队，一队继续用弩箭压制山顶滚石，一队跟着他冲向谷中。
马三的假车队此时已退到二号崖下，车夫们掀开马车底板，露出藏在下面的火油罐。"烧！" 马三一声令下，火油顺着车辙流淌，瞬间在谷中形成火墙。那些冒牌突厥兵没想到商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抗，冲锋的队形顿时大乱。
亦晨的霜月刀划过一名旗手的手腕，对方惨叫着倒地，左臂内侧的冰轮纹耻辱印在火光中清晰可见。"果然是叛徒！" 他低声咒骂，刀势不减，接连砍倒三名敌人。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名敌人放下武器时，谷中已躺满了伤员。亦晨命人将俘虏的左臂一一检查，发现超过半数都有冰轮纹烙痕 —— 这些曾经的商盟弟兄，如今却成了敌人的爪牙。
"头儿，抓到了带头的！" 胖墩押着一名蒙面男子过来，"他身上有这个。" 他举起一枚云雷纹的玉佩，正是秦军府暗卫的标识。
亦晨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他接过玉佩，内侧的 "军" 字刻痕证实了他的猜想 —— 这是秦军秦鸿的私兵。"带回去严加审问。" 他转身望向马三，"通知陇右的王将军，让他留意秦军府在边境的动向。"
是夜，亦晨站在谷口，望着燃烧的狼头旗。火光中，他仿佛又看见战友们的笑脸。马三过来递上一壶酒，壶身上的冰轮纹被火光映得通红。"头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亦晨灌了口烈酒，辛辣的滋味混着沙粒在口中蔓延。"明天，" 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你带车队继续北上，就说商盟的桂花香米，只有活着的人才能闻到。" 他摸了摸腰间的冰轮纹玉佩，"而那些背叛冰轮的人，终将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回到长安后，亦晨立即进宫面见秦正明。当他呈上云雷纹玉佩和俘虏的供词时，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秦军，" 他咬牙切齿地说，"竟然用商盟的叛徒假扮突厥人，妄图切断朕的粮道！"
亦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知道，这场伏击不仅是为了给弟兄们报仇，更是为了揭开秦王府的阴谋。"陛下，" 他沉声说，"冰轮商盟愿意为陛下扫清障碍，只要您一声令下。"
秦正明盯着玉佩上的 "军" 字，忽然冷笑一声。"扫清障碍？" 他站起身，袍角扫过亦晨的头顶，"朕要的不是扫清，是让这些跳梁小丑，永远消失在胭脂谷的风沙里。"
亦晨抬头，看见皇帝眼中的杀机。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冰轮商盟，早已成为这场风暴中最锋利的刀刃。
三日后，幽州再次传来战报：一支打着突厥旗号的队伍在胭脂谷全军覆没，现场留下的唯一证据，是一枚断裂的云雷纹玉佩。亦晨看着密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而在福宫，秦鸿看着手下送来的残佩暗暗发笑。"亦晨，"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以为你本事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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