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林夏指着右舷惊呼。
夕阳的余晖中，数以万计的发光水母浮出水面，伞状体在波浪中闪烁，宛如流动的银河坠入血海。
袁中才举起相机，镜头里陈雨的侧脸被染成暖金色，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它们在进行垂直迁移。”冯守调整着多光谱相机，“白天躲在深海避光，黄昏上升觅食。”
她突然皱眉：“但这种集体行为通常在月相周期中出现，现在明显紊乱。”
蔡仲园调出卫星数据：“脚盆鸡最新一轮排海正好在三天前，洋流将污染物带到这片海域。”他的声音沉郁，“这些水母可能在用发光求偶，也可能是在传递危险信号。”
袁中才注意到陈雨独自走向船尾，救生衣在霞光中泛着珍珠光泽。
他跟过去时，发现她正在用便携式辐射仪检测海水：“表层氚浓度比昨天高了0.7贝克勒尔。“
她的指尖抚过栏杆上凝结的盐粒，“就像被揉碎的星辰。”
“星辰？”袁中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夕阳正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撕裂成橙红与靛蓝的碎片。
他忽然想起在贝壳市集时，陈雨说过“每个贝壳都是海洋的记忆芯片”，此刻这句话在血色残阳中显得格外沉重。
“记得我们发现的第一只发光水母吗？”陈雨转身时，发梢沾着几缕玫瑰色的光，“林夏说它们的荧光蛋白能吸附放射性物质，也许这就是它们在污染中存活的秘密。”
袁中才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是只迷你水母。
荧光强度比普通个体高两倍：“我给它取名'精卫'。”他轻轻晃了晃瓶子，“实验室培育的第三代已经能在钴-60溶液中存活七十二小时。”
陈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能大规模培育，或许可以……”
她的话被远处的呼喊打断。
冯守举着平板跑来，屏幕上是实时更新的卫星云图：渤海湾赤潮面积扩大13%福岛核污水前锋已进入黄海
蔡仲园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全员到实验室集合，启动应急预案。”他停顿片刻，“明天我们将前往黄河入海口，那里是本次黄海科考的最后一站。”
袁中才和陈雨并肩走向船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纠缠不清的海浪和沙滩。
甲板上，林夏正对着水母群拍照，冯守在记录赤潮边界，而“精卫“在玻璃瓶中舒展伞状体，幽蓝的荧光与渐暗的天色相互辉映。
“等治理方案成功那天……”陈雨忽然开口，“我们再来这里看日落吧。”
袁中才看着她被晚霞染成琥珀色的瞳孔，轻轻点头：“到时候，我教你潜水。”他顿了顿，“不用智能游泳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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