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以往的经验,防疫领导小组并不强求难民剃发,只张贴布告说明:不论男女头发推尽方保性命万安。欢迎志愿者!
陈师傅带着两个学徒工,师徒三人全副行头置于浴室入口,从早到晚过手了17个志愿者:12个和尚、5个尼姑。他们在这儿有些日子了,头顶上长出头发茬子来正好刮刮干净。除此二类绝无第三者光顾,如此显不出陈师傅的美发手艺,第二天死守理发店里说什么也不肯再去谷里。
消过毒的人名正言顺进入朝思暮想的峡谷里,每10人一组分隔安置在峡谷内临时用雨布、帆布搭成的围障中进行疫情观察,五天后确诊健康者则被允许从安全通道进入安全区,集中安置后委派工作。
整个梁山的人力物力被动员起来,各职能部门行政机器精确运转。而在大事件前,人员物资储备简直杯水车薪,特别是医护力量薄弱,无法开展大规模排查隔离。医护人员常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得合眼,即使这样没命干,收拢的健康人还没有这段时间里陆续抵达峡谷的难民一成。而难民中相继出现染病死亡案例,恐慌情绪再度被点燃。
此时,收治甄别工作进度令人诟病,引发不满。此时,难民随身携带的口粮告缺,各司开始实行定量配给。此时,人群中不断有病倒病亡。此时,性命攸关。
几个落魄文人一经煽忽,便点起了人们心中的不满情绪。是何煽动如此具蛊惑性?答案是:在死亡面前,王公与庶民平等。
尼玛!你们平等了,我要死给你看。你们爽了,我便不称心!穿越众责董乐斌打探,要把这些FBI、NGO臭虫们揪出来,奈何这些文人早有准备,个个滑如泥鳅隐没于尘烟之中。
强力煽动是以谣言为理论基础。各种谣言如约而至,有说:自古大疫止于乡野,施州卫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瘟疫如何能传播开来?定是有人暗中搞鬼!何人使坏?此中获益大者也。
啊-呸!老子给你们免费医疗,把自家粮食贴你们吃,老子干的是公益事业赔钱买卖。
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对此解释极不满意。你梁山休避重就轻,我们只问你:施州卫自宋以降历瘟病数次,每次波及三五村落不过方圆数十里。如何你们一来施州、夔州全境不能幸免?!
谣言一张图,底下全靠编。老图新编、移花接木、水军漫灌、睁着眼睛说瞎话等等等等,见识过BBC、CNN诸多本事的穿越众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些土人!?
一群1450们迅速被组织起来进行话术培训,他们披着揭露事实扞卫真相的外皮纷纷站出来,手里图表、数据厚厚一沓,嘴里医学用语铺天盖地。啥叫病毒你懂不懂?感染能力极强的气溶胶传播你懂不懂?病毒长潜伏期你懂不懂?畜传人、物传人你懂不懂?
庶民们不懂,本着尊重科学尊重事实的原则纷纷闭上嘴选择相信。
手段缺失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目的未达成。这里在死人!
比灾难更可怕的是恐慌。恐慌伴随不满,不满源于希望。此局部死地,而前面便是生路。希望就在前面!
数不清的难民再次自发聚集到峡谷口,开始骚动,只等队伍中有人出头便往峡谷内冲。难民们心中有个被事实证明了的信念:冲进沐抚大峡谷,冲进安全区,就能活命。
老洪的嗓子哑了,说上一句话就得喝上两口茶。“乡亲们,你等若进入安全区,安全区何来安全?”--“乡亲们请耐心等候,健康者会甄别出来,病患会得到医治。”--“乡亲们啊,静默有序是当前战胜瘟疫唯一的法宝!”
词儿好,喊得也响,情绪更是真诚饱满。乡亲们安静了下来。
又是文人,又是那些别有用心的文人。还是公知,还是那些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公知。干啥啥不行、挑唆第一名,说的就是这群文人公知的恶毒嘴脸。
“大疫之时的一粒灰落在你我草民头上便是一座大山。”--“诸多人告诉我说,梁山见死不救假仁假义。”--“我可听说了,是他梁山派出大队人马前往瘟病源头徐家屯,之后这杀人不眨眼的烈瘟猛病便四处扩散。其中无有蹊跷便出了鬼了!”--“听说瘟疫尚未肆虐之时,官绅老爷便早早赶来稳居平台之上。官家料事如神么?多有明眼人断定,乃是梁山事先通风报信。不敢说他梁山恶意投毒,蓄意生事万万是脱不开干系的。”--“官绅老爷的性命是性命,我等草民的性命便不是性命。大伙儿说说,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看到了吗,这些蛊惑有个共同的特征:都有个前缀--听说。如果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可以狡辩: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说的。
什么叫卑鄙无耻,这就是。
人们的情绪再一次被煽动起来。
老洪被人潮逼得跳进了云龙河里避难,亏他在岸上文文弱弱,到了水里却能踏浪而行,大概是属鸭子的。围障被突破,负责警戒的战士被逼得不断往后退,纷纷拉开枪栓把枪口对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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